“有什么事吗?”奎托斯询问道,他就好像是没听见维多利亚语气里边的那点惊慌,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被缠绕的纱布,似乎是在感觉着身体活动的机能有没有下降。

身后的维多利亚收拾好了医疗箱,接着她捡起旁边的白色遮挡布,踩在梯子上将它甩到了这具机体的头顶。

“有关于通讯器,它又莫名其妙响了起来,而且接通了之后并没有人回应……这已经是我们来到这片海域之后,某个人对我们的恶作剧了,具体情况可以询问副团长,最后一次的通讯是他接通的。”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那个……不,没有了,”维多利亚若无其事地走到了奎托斯的身后,“现在已经是夜晚了,负责值夜班的骑士已经在甲板上面巡逻,接下来您可以去洗漱睡觉,晚餐的话已经派人在您房间门口处准备好了。”

奎托斯回过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谢谢。”

执行官的职责虽然也包括了从旁协助被监督者,但是这次出航之后,自己能够明显感觉到她对于“协助”这个概念稍微比平常上心了一点。

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但愿这次出航不用再出什么岔子了。

……

戴莫斯就弯腰靠在了甬道尽头的护栏上,他现在已经不再穿上平时那套拿来掩盖身份的传教士衣服了,而是简洁明了地换上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套帝国军装。

月光从外头挥洒进来,虽然往下看是一成不变的漆黑海域,但只要稍微抬头向上看的话,至少还是有一轮不错的明月悬浮在云层当中。

这里是第三层甬道的尽头,同时也是他在这艘船上唯一能够在夜间随意走动的区域。规矩上面可是写得明明白白,到了夜晚,除了那些巡逻的骑士以外,其余人员不得随意在甲板内走动。

“没想到在回来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关心我这名可怜的副团长,最后好不容易来了个人,却居然是个男的……我说搭档,其实你真的很有去女装的天分,只要你肯定努力那么一点点的话……嗯,这话还是当我没说过吧。”他喃喃自语着,然后回头看去。

脚步声早在刚才就已经响了起来,对方毫不掩饰就接近了自己,这种风格戴莫斯早已经是了如指掌,甚至说可以是十分熟悉了。

在审判之翼里边只有自己的搭档会那么做,是那个叫做奎托斯•博尔吉亚的男人。

“外面很危险,我可以感觉到撒旦教团的人就在这片海域的某一处窥视着这里……这么晚了,作为副团长站在这里吹晚风,你的心情似乎并非太好。”

奎托斯从后面走来,他没有来到月光照射到的地板,而是就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戴着,看起来并不打算跨越那一条线,“你的伤还好吧,那个东西我也看见了,体型的确很惊人。”

“我的伤口没什么大碍,一点擦伤而已,不过你说那个章鱼怪……嘛,那压根就已经不是原来的物种了,撒旦教团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它变成那样,之后再驱使着它袭击了猩红之灾的舰船,怪不得我们等了这么久都还不见到它来汇合,原来早就被团灭了……我已经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写进任务报告里边了,到时候能活着回去的话就把它交给藏在教皇厅背后的那群老家伙就好了。”

奎托斯眉头皱了一下,他只是轻轻地踏了踏军靴的脚前跟:“这话不适合我们说出来。”

“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区别吧,反正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呢……啧,我说搭档啊,拐弯抹角地说话可不是你的风格,这种时候就应该是有什么说什么才会显得比较融入气氛吧?”

“……”

“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讲的事情吗,就是出航前我跟你讲的那一条来自上面的命令,其实我还有话没说完整。”银色长发的美男子缓缓开口,他银色的瞳孔盯着外边的那一轮月亮。

戴莫斯惊了,谁会想到这么重要的命令居然会有人还藏着掖着不把下一段话放出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算了,你肯定有你的原因吧。”

“不光是其他军舰是诱饵,我们也是诱饵,五年前的那一场狙击战役已经令得撒旦教团的一名红衣主教显露了身形,这次任务的背后不止教皇厅一派,军情处也有从旁边推波助澜……我们在远东派去的探子暴露出来的消息也并不止是说出了那名觉醒者所在的方位,也说出了我会在这里的消息。这一次任务,我是最大的那个诱饵。”

“……啊?”

戴莫斯一时间愣了,随即他反应了过来:“玩笑?”

“不是,我是认真的,所以只要这次撒旦教团敢过来,那名丘凌风就一定会跟着一起过来……敢在S级通缉榜上面留下名字的红衣大主教,他是七个人当中自尊心最严重的一个人。五年前我让他跑了,军情处还有教皇厅里边的很多人对我不满,这事你也很清楚。”

“我靠,堂堂骑士王居然被抛出去做诱饵,他们还真是舍得……不对,我觉得这个时候气氛应该要再严肃一点!”

奎托斯从怀中掏出来了一样东西,然后递给了眼前的男人——这是一张信封,上面的署名写的是奎托斯•博尔吉亚,收信人写的是维多利亚•冯•艾尔因兹贝伦。

戴莫斯接过了这张信,然后随手捏了捏信封的表面,这种小动作能够确保里边没有藏匿些什么奇怪的玩意儿。然而出人预料的,里边的东西似乎真的是只有一张薄薄的纸张。

骑士王递给自己的信封,里边居然真的只是藏了一张纸?

“这又是啥,给那个修女的信?我猜你一定在上面写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唔,瞧你那种脸色,难不成这还真的是一封表白信吗?”戴莫斯疑惑问道,“要我去转交吗,但我觉得有时候这种东西不自己去做就没什么意思了啊。”

“这是我的遗书。”

“啊……对不起,请当我没说过刚才那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