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亦菡一伸手就把日记本拿了出来,这个日记本外面是天蓝色的塑料外壳,带着一道密码程序,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不过却因为密封在不透气的铁盒子里,而被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这一定是我妈妈的日记本,她最喜欢天蓝色。”杜亦菡激动不已的说道。

“那你能猜到密码吗?”秦漠也很惊奇,这已经快要倒塌的薛家老院里面,竟然还有一本日记。

杜亦菡盯着密码锁想了一会才道:“我试试我妈妈的生日吧。”

说话间杜亦菡把齿轮数字密码调到了她妈妈生日的数字,然后试着掰开紧闭的日记本,没想到竟然轻松的就打开了。

“真的是我妈妈的生日。”杜亦菡激动着就打开日记本看了起来。

秦漠和金忌庸也十分好奇薛俏柔的日记里会写些什么,他们跟着杜亦菡从第一篇日记开始看起。从时间上看,第一篇日记是薛俏柔上初三的第一天。

他们三个加起来都六七十岁的人看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写的日记,难免觉得幼稚无比。尤其是秦漠和金忌庸两个大男人,更是对这种流水账似得日记没有兴趣,没看几眼就不看了。转而走到一旁抽烟去了。

剩下杜亦菡还在看,这毕竟是她妈妈小时候的日子,就算写的索然无味,她此刻看起来也别有一番心情。竟然就这样站在屋檐下,一页一页的看了起来。

秦漠和金忌庸一根烟都抽完了,杜亦菡还没有看完。两人正考虑要不要再来一根打发时间的时候,就见杜亦菡突然哭了起来。

这可把秦漠惊到了,他赶紧过来问杜亦菡怎么了。杜亦菡哭着说道:“我妈妈是冤枉的,她是冤枉的。是那个禽兽老师强奸了她,她才是受害者。”

秦漠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看向杜亦菡手里的日记本问道:“你妈妈把真相写在日记里了?”

杜亦菡哭着点头,秦漠赶紧把她搂进怀里,杜亦菡抱着秦漠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重复着‘我妈妈是冤枉的’这句话。

看到平日里总是带着满身骄傲的杜亦菡,此刻在秦漠怀里哭成了泪人。金忌庸才终于明白秦漠昨晚说的话,有时候还真是不能太高估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饶是杜亦菡,在触碰到心底最脆弱的东西时,也会脆弱的需要有个肩膀哭泣。

金忌庸回头看了眼岌岌可危的老屋子,一种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感觉油然而生。谁也没想到,杜亦菡最后会从薛俏柔遗留的日记本中知道真相。原本他是打算引导杜亦菡去找老校长,由老校长告诉她的,现在倒也省去了不少事。

杜亦菡趴在秦漠怀里一直哭,似乎把从今天进村到现在积压的悲伤情绪全都释放了出来。秦漠并不安慰她,就让她把难过都发泄出来。

金忌庸在杜亦菡的哭泣中又抽完了一根烟,在第二根烟燃尽之后,杜亦菡的哭泣总算渐渐趋于缓和,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秦漠这才替她擦拭着脸上的眼泪,轻声道:“在你的心里,应该早就猜到真相是这样的,不是吗?”

“我知道我的妈妈,绝对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不堪。可是在得到证实之后,我看到她日记里字里行间都透着对毁了她清白男人的恨意,我就好心痛。她那时候是多么的无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将那人告上法庭,可却被反过来扣上勾引老师的罪名。她才十六岁,她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老天爷对她这么不公平?”杜亦菡话语间带着浓浓的恨意。

秦漠知道,杜亦菡也恨上了那个毁了她妈妈清白的男人。这一刻,看着杜亦菡充满恨意的眼神,他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也许知道真相,只是事情的开端,而并不是结束。

“亦菡,你妈妈什么都没有做错,老天对她的确不公。但老天后来弥补她了,让她有了你这个女儿。让她的女儿在这么多年后,又替她回到了故乡,看一眼这个承载了她全部童年的家。”秦漠将手放在杜亦菡的肩膀上,让她看着自己说道:“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怨天尤人,或者去恨谁。你应该代替她,去见一见她的爸爸妈妈。他们的坟墓相隔千里之遥,你不该带着你妈妈的思念,去看一看他们吗?”

杜亦菡一愣,果然被秦漠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她眼神里的恨意很快消散,立刻把日记本装进包里,转身朝院外走去。

秦漠和金忌庸也赶紧跟了出去,金忌庸低声道:“这事算不算完了?”

“但愿到这里就结束了吧。”秦漠不敢抱太高的期望。

金忌庸点点头,听懂了秦漠的意思。

杜亦菡从薛家老院出来之后,又回到了村长家。村长媳妇见他们又回来,便问他们是不是看完了薛家老院。

杜亦菡点点头问道:“大婶,您还知道薛家父母都埋在哪里的吗?”

“这个知道啊,薛家爹娘就埋在他们自家地里的。他们死过之后,地也没人种了。村大队就征用成公家的地了,每年建的粮食用来养活那些没儿没女的老人。”村长媳妇说道。

“那您能带我去看看吗?我想去祭拜一下。”杜亦菡又恳请的说道。

村长媳妇古怪的看了眼戴着墨镜的杜亦菡,好一会才说道:“小妮子,带恁去咋不管的。可恁得给俺说恁是薛家啥人,这都几十年了也没有人来找俏柔,俺就是奇怪恁是她啥人。”

“大婶,您别担心,我不是坏人,你看我长的像谁。”杜亦菡说着摘掉了墨镜,露出了漂亮的脸蛋。

村长媳妇看的大吃一惊,也不剥玉米了,赶紧站起来凑近杜亦菡的脸看了又看。好半响才惊疑的问道:“恁是俏柔的闺女不?”

杜亦菡点头:“是的,大婶,我是薛俏柔的亲生女儿。”

“真是俏柔的闺女!”村长媳妇惊呼一声,扯着嗓子喊道:“孩他爹,恁快出来,看这妮子跟俏柔长的多像,简直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村长闻言赶紧就放下公文从屋里跑出来,当看到杜亦菡的脸时,也是大吃一惊,不敢相信杜亦菡就是薛俏柔的女儿。

“妮子啊,恁叫啥名,恁娘还好不?”村长回过神来问道。

“大叔,你们叫我亦菡就好了。我妈已经去世十多年了,我却在今天才找到她的老家。”杜亦菡难过的说道。

“恁娘死了,这咋回事?”村长媳妇关切的问道。

杜亦菡也没有细说薛俏柔自杀的事,只是谎称是害病死的。又提出想去替薛俏柔祭拜父母,希望他们能带她去坟地。

村长夫妇知道了杜亦菡的身份,自然对她更加热情起来。夫妇俩领着他们去了地里,路上还买了些纸钱。并好心的提醒杜亦菡把墨镜带上,别让人家看到她的样子。

杜亦菡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毕竟在这个村子的很多人心里,薛俏柔的名声并不好。遂又把墨镜拿了出来,咔在了脸上。

在村长夫妇的带路下,杜亦菡三人找到了埋葬薛家父母的坟地。村长媳妇在坟前花了个圈,把杜亦菡买的纸钱都放进去烧了起来。

“亦菡,恁有啥话就跟姥姥姥爷说吧。他们到死都没有找到恁娘,要是知道外孙女来给他们烧纸了,肯定很高兴。”村长媳妇叮嘱道。

杜亦菡点点头,对着坟头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

老两口的坟头上倒是干净的很,没有什么杂草,看样子公家种了他们的地,也很好心的帮他们打理着坟头,也总算没有落到像老院那种荒凉的地步。

祭拜完老两口之后,杜亦菡没有在这里多待。甚至没有在村子里多待,她婉拒了村长夫妇留他们吃午饭的好意,急匆匆的就走了。

离开薛庄之后,杜亦菡立刻给梁茜打电话,让她订三张今天回龙城的机票。梁茜计算了下他们到机场的时间,订了晚上六点的机票。

虽然时间还早,但赶到机场也差不多了。金忌庸把车子开的跟飞似的,终于在五点的时候抵达机场,然后把租车还给了租车公司。

杜亦菡之所以马不停蹄的要回龙城,秦漠多少能猜到些原因。恐怕这个夜晚,杜星河的日子不好过了。她拿到了薛俏柔是被冤枉的证据,必定想第一时间去杜星河面前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