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结束,秦漠清了清嗓子,问道:“好听吗?”

“好听。”无泪看着他的脸,轻轻的,无声的笑着,宛如灿烂的盛开的莲花,遗世而独立。

秦漠莫名松了口气,他还怕无泪没有听过歌,会觉得他唱的不好听呢。

“你再给我唱一首行吗?”无泪还想听,从来没人给她唱过歌,她有些贪恋这种感觉。一墙之隔,她能看见他,他却看不见她,那么近又那么远。

“好。”秦漠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想了想道:“再给你唱首《外面的世界》吧。”

“嗯。”无泪点头。

这次秦漠没有拍打节拍,这依然是一首很适合清唱的歌曲,他回忆了下歌词和节奏,轻哼着前奏,缓慢的节奏过后,他轻轻的唱了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

这首歌的整体曲调都有点忧伤,被秦漠的声调演绎的更加生动。

无泪听着歌调,琢磨着歌词。

她想,她也会像歌词中所唱的那样。她一直在这里,等待着你的归期。

无泪不太能搞得懂什么是思念,她也不是每天都会想起秦漠,毕竟一个人早已习惯这样生活。只是偶尔会记起这张脸,然后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种感觉很陌生,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

倘若无泪从小接受外面的教育,学过古诗词的话,她一定能找到一首诗词来形容这种心情。可惜她没有,她的妈妈除了教她修炼之外,甚至没有教过她认字,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

她大概没有机会知道有一首诗叫《折桂令·春情》,写的正是她这种感情。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这首词写的便是少女怀春的恋情,游子一去,徒留一缕余音,彼此无法相见,只有望穿秋水地盼望。灯半昏,月半明,夜已阑。半明半暗时,最是相思苦。

无泪抬手揉了揉心脏的位置,感觉那里有点疼,不知道什么原因,眼睛也有点干涩,整个人都变得低落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像病了。

秦漠又唱完了一首歌,嗓子有点干,他从背包里打开了一瓶水,喝了几口润润嗓子,才问道:“还想听吗?”

想……

无泪在心里默默的回答,嘴上却说道:“不听了。”

秦漠哦了声:“那我陪你聊天吧。”

“聊什么?”无泪歪了歪头,她的生活很单调,日复一复,年复一年,没有什么好说的。

“随便什么都可以,不然我帮你找个徒弟也行。你说说你的要求,回去我就帮你物色。”秦漠说道。

无泪摇头:“不用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已经有徒弟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只有找到一个徒弟继承你的衣钵,你才能离开吗?”秦漠不解的问道。

无泪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我偷了你一个宝宝吧。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绕开这个话题,询问道:“你说的那个人,她对你很重要吗?”

秦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颔首道:“嗯,非常重要。”

“那我可以把黑色雪莲给你,但是要不要给她服用,你自己决定,我已经把后果都告诉你了。”无泪闻言说道。

秦漠非常意外:“你愿意给我?”

“嗯。”无泪应了声,顿了下:“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我都答应。”秦漠立即点头。

无泪说道:“不是什么难事,我出去的时候,你能不能把身体转过去,闭上眼睛,不许转头。”

秦漠下意识的想问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什么都没有问,答应道:“好,我闭上眼睛背过身,不会转头。”

说罢就从箱子上站了起来,然后闭上了眼睛,将身体转了过去。

无泪见他转了身,才缓缓撤掉了障眼法,迈步走了出去。

她走路悄无声息,但秦漠能够感觉的到她出来了,她走到了他身后,站在他背后,没有说话。

无泪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然后才伸出手,伸进了他上衣的口袋里,将手心里的黑色雪莲放了进去。

然后她又把手缩了回来,拉起了一边的箱子,箱子很大,里面不知道装了多少零食,格外的沉重。无泪想到他拖着这么大的箱子进来,嘴角就扬起了一抹笑。

秦漠看不见她笑,也听不到她说话。他忍了又忍,才强迫自己闭着眼睛不去偷看她。

“秦漠。”无泪将箱子提了起来,并不费什么力气,她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嗯?”秦漠也轻轻地应了一声。

无泪垂眸,看着自己的大肚子,低声道:“以后别来找我了。”

秦漠身体一僵,心口略微有些难受,半响后,他才应道:“好。”

无泪转过了身。

秦漠想着她谪仙般的面容,想着她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想着若以后不复相见,是不是可以允许他偷偷的看一眼她的背影,只一眼,就一眼。

刷!

秦漠睁开了眼睛,毫不犹豫的回了头,他像一个小偷一样,匆匆一瞥,视线里白裙翻袂,清丽的倩影一晃即散,他再想仔细去看时,无泪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墙壁之中了。

秦漠非常的遗憾,他还是回头的晚了,再早一秒就好了,只要再早一秒,他就能看清她的背影了。现在却只是匆匆的看到了她白衣飘飘的样子,甚至都来不及仔细打量她是瘦了还是胖了。

许是无缘吧。

秦漠轻叹一口气,在心里默默的道:“无泪,保重。”

他将手插进口袋里,那里面有一片黑色的雪莲,他拿了出来,将花瓣装进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盒子里,又贴身将盒子收好,这才又看了墙壁一眼离开。

“秦漠,这次再也不见了。”无泪再一次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

她真的不想再同他见面了,不见他便不会想他,无泪觉得自己不该贪恋这些奇怪的感觉,这样不好。

嗯,不好,是不对的。

无泪给自己洗脑,甩了甩头,将秦漠的背影甩出去,然后提着箱子,脚步轻快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