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落顺着方向望去,随即了然,那是望乡台,妧眉是在回忆这世的经历吗?

“我们过去。”君落说道,不顾梓君答应不答应便化作一道光迅速向望乡台划去。

“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急躁了?”梓君摇摇头,随即化形连忙跟上。

望乡台是许多鬼魂最想去的地方,在那里有一面巨大的水晶镜,鬼魂站在水晶镜前,会映出自己死前的一切,想回忆任何一段经历都想在水晶镜里看到。

君落想,每个人都有最想回忆的事情,妧眉不例外,而她可能也不例外。

远远地望去,望乡台前飘游着许多鬼魂。君落的目光在众多鬼魂前来来回回瞅,瞅了许多,突然想起,她似乎没见过妧眉,而梓君也没见过,那他怎么知道妧眉在望乡台的?

君落转身,看着慢悠悠迈步进望乡台的梓君,眼神微微眯起。梓君与洛裟自幼相伴长大,认识梓君却是比认识洛裟要早那么几天。

那时的她刚刚醒来,脑子里一些许记忆都没有。刚生下的婴儿无法记住所遇见的事情,一般都是三岁后才能记得一些,可君落却一丝记忆也没有,她好似凭空而出,记忆被洗涤一样。

君落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四周的环境,眼睛里全是茫然,她慢慢站了起来,在地狱走来走去。她出现的地方便是地狱十八层,那时梓君一身白衣独自一人在地狱漫步而行,君落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与自己一样,是有生命的。

脑海中闪过一抹身影后,君落眨了眨眼睛,轻轻地靠近他,可她还没走到他身旁时,梓君却脚步一顿,倏然转身看向她。

君落顿时被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向后退去。梓君看到君落也是一脸惊诧,他慢慢走向她,打量了她许久后,才笑着问道,“你怎么闯进来的?”

他神情笑得明显,可君落却觉得一股冷风袭来。

君落现在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对梓君不了解。梓君将地狱的她带了出来,吩咐人照顾着她并教她平常的行为,他告诉自己,她已经有两百年的修为了。

对于这两百年,君落一直想不懂,若是她两百岁时才被梓君发现,那她这两百年呆在地狱里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

“阿落,你在想些什么?方才那般着急去见妧眉,现在就发起呆来了?”梓君远远地就看见君落愣愣地站着,眼神茫然。

君落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瞥了一眼他,问道,“梓君,你见过妧眉?”

梓君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眼眉弯了弯,笑道,“没见过啊,不过阿落你知不知道,五界的人死后灵魂脱离肉身过鬼门关走黄泉路,每个都要去崔判官那里登记自己生于何年死于何时。我就是从崔判官那儿得知的,为此我可花了不少口水呢。”

这君落还真的不知道,崔判官对她看守地狱一直都有异议,而崔判官的事不知有意无意,她都一概不知。

“我不知道。”君落摇摇头,她要是知道了就不会打着去问孟婆的主意来奈何桥特。

梓君似乎想到了什么,点点头,笑道,“也是,你不可能知道的。”

那时的君落查探完地狱后便忙着在洛裟跟前跟后讨好,怎么可能知道。

“这里这么多鬼魂,哪个是妧眉?”君落抿了抿嘴问道。

梓君挑了挑眉梢,看了一眼她后把视线移到水晶镜前的五个鬼魂身上。水晶镜每次只有反映出五个鬼魂的回忆,现在在水晶镜前的有三女两男。

他指着最中间那脸容妖艳的女子,道,“那绿衣女子便是妧眉。”

闻言,君落欲要抬脚走过去,一条手臂横在她身前,梓君摇摇头,轻声道,“别过去,她们在回忆今世,最好别打扰。”

君落一愣,随即皱了皱眉,淇五和十七在妖魔森林里,虽然自己临走前布下了一个结界,可她离结界甚远,难以感应到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那淇宵会不会……

“想看看妧眉今世吗?”梓君突然说道。

君落一愣,什么?

“这镜子叫忆梦镜,他们在里面能看到这世发生在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淇五的事情说不定可以在妧眉的记忆找原因,所以……”

梓君微微偏头看着她,笑道,“我有办法可以看到她的记忆,你要不要看一看?”

君落微微惊诧,问道,“平常不出医阁的鬼医大人竟然懂这般多?”

“我懂得,永远比你多得多。”梓君眯眯一笑,手指在空中勾画出一个咒语,嘴唇微动,一道白光从半空中散开成一个圈。

君落抬头望去。

一个一男一女的场景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是一个俊美得不像话的青年,他着了一身红衣,妖艳无比,样貌与淇五淇宵七分相像。

“你是妧长老的女儿?”淇易看着一丈外的绿衣女子。

妧眉今日被母亲安排进宫,去伺候族长淇宵,可她不愿意,来到王宫后便到处乱走。却没想到还是遇到了宫里的人。

“是,臣女妧眉见过族长大人。”妧眉施礼道。

“妧眉?确实是人如其名。”淇易笑道,“不过我不是淇宵,他是我大哥。”

妧眉一愣,不是淇宵?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每届族长都有两三个妃子,她可不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见眼前这男子生得极美,妧眉的心好似被什么敲打了,跳得极快。她微微抬头看向淇易,问道,“殿下是三皇子?”

淇易轻笑一声,看着她,“你见过我?”

妧眉摇头,低头道,“传闻三殿下是这狐族里第一美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妧长老的女儿也是美人儿呢。”淇易轻笑道。

他慢慢转过身去,看向远处,轻声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淇易说得很轻很轻,可他温柔的声音随着微风吹过,带到了妧眉耳边叫她听见了。她的心倏然猛地一跳,从来没有过的异动从心底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