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清水果真是去找了雀歌一趟,也不知俩人聊了些什么,最后清水回来后笑眯眯的,唐雀一问,她便连连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唐雀问,“好?什么好?人好?性格好?还是长得好?诶呀水水你不会看上他了吧?虽然他长得不错又高身材又好的,但你千万别想不开找他呀,我告诉你他很不会说话的,跟他相处你早晚能被他气死。水水你……唔……”

后面就被清水捂住了嘴巴,因着身高的差距,唐雀硬是没挣脱开。清水眯了眯眼,道,“啧啧啧,雀儿你可真是对他观察入微啊,我说‘好’是指人好,你倒是个真好,说了一堆,我看不是我看上他,而是你这小麻雀看上了他,不过也成,万一他也看中你,你俩还可修个道侣什么的。”

唐雀“呜呜”直抗议,小蹄子挥了几下,却都没有把清水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挥散。

仲夏暑热,雨水也多,可能因着暑气过盛,天爷寻摸着应打压打压的缘故,便落了场急雨,狂风凉雨过后,也近了五月末。今晨雨停了,许久未见的太阳织下第一缕金线,鸟雀“喳喳”,风儿柔柔。

早饭过后,唐雀方要和清水回朱雀院,就见南君然从门口跨进了灶房,见到她俩,道,“清瓶,清水,可巧你们两个都在,方才师尊传了讯与我,道清枢道长要我们四人去七星塔,说有要事,需我们四人一起同去。”

清水听了,点头道了声“好”,唐雀听了,左右看了看,道,“是四个人?还有谁么?”

南君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我。”

唐雀偏头一瞧,这才发现雀歌竟在院子里站着,一如既往的黑衣,冷然的神色,和前头白衣翩翩、面如桃花、笑意盈盈的南君然形成了强烈对比。

所以后面四人往七星塔赶去时,唐雀一直在思索究竟是怎样的事才需要到他们三个?若说是重要的大事,有南君然是正常的,但如果这样的话,跟着同去的不应是实力相当的人么?清水去,也是可理解的,毕竟是升为了大弟子,实力也有所增长,指不定做次任务会更有进步。而雀歌……虽不是观内弟子,但实力是真强,也能理解……所以,为啥还有她?难道只是为了凑人数?

唐雀这就样揣测了一路,最后到了七星塔,六层“开阳”后才收了心思。

推了门最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扇软烟罗的屏风,绕过屏风是红榉木罗汉床,以及后方墙上显眼的画卷。清枢道长与清德道长都盘坐在床上饮茶,一人坐了一边,中间搁了张檀木小桌,摆了套紫砂茶具。

四人进来,行了礼后,清枢挥了下拂尘,道,“清和、清水、清瓶、雀歌,此番叫你们四人来,是有件要事需同你们四人商量。”

清德道长接,“说是要事,却也并非是什么太要紧的事。”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张卷在一起的泥金纸,递给了南君然。

南君然接过打开,细细一看,竟是张邀贴,上面写着“青沙谷谷主”“夏宴”“特邀贵观前来”之类的字眼。清枢道长将茶杯搁在桌上,道,“说来青沙谷,也是我以往游历时所经过的一处,与其谷主青沙结了缘。不想谷主还记得我这过客,此番夏日宴会,邀了吾观,只可惜我近来实在脱不开身前去,与清德商议一番,便选了你们四人同去——清和、清瓶、清水,还有雀歌,可有何异议?”

唐雀和清水对视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南君然和雀歌,最后四人统一摇了摇头,“无异议。”南君然接着道,“弟子定以身作则,领清瓶清水与雀歌同去,定不会弗了吾观门面。”

清枢和清德点点头,随后又闲聊些其他的,才让他们退下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清德道长忽而在后唤了声“清和”,南君然回头行礼,他捋捋胡须,却半晌没有答话。那双慈和的眼睛看了南君然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清和,你可会忘记为师?”

南君然顿了顿,答,“不会,师尊之恩,清和倾尽一生也难为报。”

清德道长笑着点了点头,“好,甚好。去吧,去吧,路上可要小心谨慎,务必护好他们。”

唐雀听到这番话还是满头雾水,似乎与长老们的对话她从未听懂过。只是最后离开房间时,她隐隐约约还听到句“清玉还在外游炼?也快归来了吧,果真是……”。

唐雀回望了一眼,看到坐在罗汉床上对饮的清枢道长与清德道长,一瞬间觉得他们似乎很遥远。周围仿佛没有了这个房间,只有白茫茫一片浓雾,他们就这样坐在雾里,下一秒便可消失不见。

按南君然的话说,青沙谷坐落在大鲜卑山,按唐雀问了清水的理解,便是坐落在现世的大兴安岭中。四人到了正殿,盘坐在小几前,讨论着接下来的大型离观计划,南君然将泥金邀贴递给了雀歌,雀歌又递给清水,清水与唐雀凑一块儿看,看完后方给了南君然。

南君然道,“诸位可要记清,青沙谷谷主名青沙,喜甜食,喜青色,喜春夏,厌秋冬,厌苦,厌轻薄无礼之人。届时可千万莫出错。”

见其他三人点了头,又道,“看贴子上的日期,我们还有时间做准备,需十日内到达青沙谷。过会儿大家便回去拾掇一番,明日一块儿去太乙县添置些用物,再购些见面礼,那么就提前些,购完便出发吧。”

唐雀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兄,为何偏偏选了我们去呢?我有些不解,总觉得清枢道长有什么话未说,心里也有些不安……”

南君然沉默了会儿,道,“不知……我也不知,但道长这么做定是有理的,师尊也是同意的……总之,清瓶,莫要多想,既然是要去的,那便去罢。”

唐雀虽有疑问,也不得不压了下来。

后面回朱雀院的时候,清水见她有些郁郁,便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道,“还在瞎想呢,雀儿?不要担心,只是去赴宴,又不是捉妖打怪什么的,还能出什么大事儿?更何况道长总不会害我们吧?又不是鸿门宴,去吃喝玩乐还不高兴么?雀儿你不是也喜欢好吃的么?”

唐雀抬头看到她闪闪的眼睛,上扬的唇角,心情跟着好起来,一瞬间疑问什么的都抛却了脑后。对啊,道长还能害他们不成?更何况最强的南君然和雀歌都在,是去赴宴的,又不是去捉妖怪,有什么担忧的呢?这样一想,心里便开阔了,就扬了个笑容,和清水又说又闹起来。

晚上的时候俩人随意整理了些东西,因所带物品也不多,主要是明日下山购物,故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唐雀的衣物、洗漱用具、符纸什么的都装在珊瑚珠里,清水已化出了乾坤袋,幻了个葫芦吊坠,挂在脖子里,所带物品与唐雀差不了多少。收拾完后,也到了睡眠时间,便吹熄了灯睡觉了。

翌日清早也是个好天气,唐雀清水起床后便去与南君然雀歌碰了面,他俩早早便等在了观门口。碰了面后,南君然道,“主要是选购见面礼,就由我与雀歌同去,清水清瓶,你们可随意逛逛,买些想要的物什,待购完我便传讯给你们。”

唐雀和清水对望一眼,眸子里燃起兴奋,偷偷互击了个掌,而后跟在他俩身后往山下赶去了。

到了太乙县后,他俩去了西市,唐雀和清水便去了东市。因物品什么的都不缺,而早上还没吃饭的缘故,俩人就一直围着食摊子糕点铺什么的转,最后各喝了碗豆腐花,吃了卷菜烧饼,吃得饱饱的。

饭后清水忽而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对了雀儿,我想好要买什么了,嗯……对,那家铺子有,走,咱去那家看看。”

唐雀跟着她去了对面的面饼铺,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饼面,也就是烙面。烙面可谓“中华面食皇后”,最早出现于商末周初,既可干吃,又可加汤煮,这样说吧,乃是世界上最早的方便面。唐雀这才知道“烙面”的存在,自然是新奇的紧,一直以为方便面是近现代的食物,没想到竟成形于商周!不愧是美食之国大天朝。

清水连买了好几块儿,整整装了三大兜,一股脑地都塞进了葫芦里,最后俩人又逛了逛,买了几样糕点才消停。

等到了约摸巳时三刻左右,人群中忽而扑来一只纸鹤,径直扑在了唐雀的耳朵后,唐雀还未有所反应,那尖嘴里便传来南君然的声音,“清瓶,我和雀歌已置办好了,现在东市牌坊下,你与清水过来罢,现在便可出发了。”

唐雀把话学了一遍给清水,便一起着去牌坊下了。

事实证明,高的人是会吸引人的注意力的,尤其是又高长得还好看的。南君然自然是不矮的,雀歌自然是高的,俩人站在牌坊下,黑衣白衣,用各自的风格帅着,那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注意到了,恨不能把眼珠子直接粘上去。奈何女儿家要矜持,便都偷偷摇着团扇偷偷看,不小心对视上了,便羞红着脸躲到扇子背面。

唐雀这样对清水说,“呴,长得高了不起呴,真是……哎呀呀你看,那姑娘的眼睛要飞出来了,清水清水!她在盯师兄,阿西吧……”

清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唐雀才连忙装作无事地挠了挠头,“没……没啥,就是心里有点儿不平衡,我……我也想长得高点。嗯,就这么简单。”

清水翻了个白眼。

四人会合后,便出了太乙县,去了郊外无人之地,南君然取了张符,唤了只巨大的鹰隼出来,鹰背足以坐下他们四人有余。

一个接一个的坐上去后,鹰隼长唳一声,展翅而起,直冲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