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的爷爷膝下三子一女,老大钟立国,是家里的长子,同时也是钟云的大伯。

作为家中的长子,老爷子在钟立国身上倾注了最多的心血,几乎将家中所有的资源都供应给了自己的这个大儿子。

而钟立国也算争气,在家庭的大力支持下,成为了一家私营公司的老板,身价过千万。

老二钟建国,也就是钟云的父亲,一个退伍军人。

因为伤势的缘故,再加上没有得到老爷子的什么支持,仅靠着一个人打拼,使得老二没能有什么大的出息,仅仅算是小康。

老三钟秀,老爷子四个孩子中唯一的一名女孩,凭借着不错的相貌嫁给了一个颇为有钱的男人,日子过的滋润无比。

老四钟兴国,在老爷子的照顾下办了一个厂子,虽说没有什么富贵,但也是吃喝不愁。

老爷子的四个孩子中,钟云的父亲钟建国混的可以说是最差的,这倒不是说钟建国为人懒散,而是其中另有隐情。

首先,钟建国年轻的时候为人热血,当兵的时候敢于拼搏,军衔自然也是‘蹭蹭’的上窜。

奈何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歹徒火力强大,己方又因为时间原因,队伍不得不冒险突出重围。

突围之时,为了保护任务人物的安全,钟建国于危机之时挺身而出,拿自己的身躯为对方挡筑了子弹。

最后,任务虽然完成,但钟建国的一只手臂也算是废了,不得不选择退伍。

其次,老爷子是个极为封建的人,对自家的嫡长子极为爱护,认为他是继承家业的人,倾注极多的心血。

钟云的四叔钟兴国,则是最小的孩子,深得钟云已逝奶奶的疼爱,获得不少老爷子夫妇的支持。

再就是老三钟秀,四人中唯一的女生,自然而然成为了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

而老二钟建国,处在最中间这个尴尬的位置,自己本身也是个坚强的人,面对困难从不主动向家里伸手,这也导致自己的生活不能称得上很好。

钟云一家抵达的时候已是下午,老院的大门上挂着两盏森白的纸灯笼,白绫遍布,穿梭的人皆是披麻戴孝。

“老二,你终于到了,快来把衣服换上,一起去给咱爸磕头。”

最先遇到的人是钟云的姑姑钟秀,身披孝服,头戴白绫,眼睛红彤彤的有些肿大,脸庞还能隐约见到泪痕,显然是刚刚痛哭过。

钟建国默默的点了点头,神色黯然的接过钟秀递过来的麻衣白绫,一边快步向灵堂走去,一边匆匆系上。

钟云母亲潘莹拿着孝服,慌忙跟上钟建国的步伐。

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她无比清楚丈夫此时的心情。

钟云没有立即跟上,而是默默的披戴好孝服,这才深吸口气,向着灵堂走去。

白色的花圈堆积在角落,一排白色香烛缓缓燃烧,老爷子的棺材被抬在中间,对着正门的桌子上一张老爷子的黑白照片摆放。

钟云进来的时候灵堂中已有不少人,皆是面色戚戚,一片哀痛。

棺材旁边处,几个身披孝服的人对着棺材痛哭流涕,凄厉的哭喊足以让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这几人,正是钟云的大伯钟建国与大伯母,姑姑钟秀,小叔和小嫂,以及钟云的父母。

受到气氛的感染,泪珠不断从钟云的眼中掉出,小时候与爷爷的一幕幕涌上心头,钟云变得无比哀伤。

如此沉闷的气氛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钟云甚至听到父亲的声音都变得嘶哑,依旧在痛苦的哭泣。

见时间的差不多了,周围的七大姑八大姨急忙拉起依旧跪在地上哭泣的几人,轻声安慰,一个个在搀扶下走出灵堂。

“云哥,爷爷就这么死了吗?”

语气中带着哀伤,一道柔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钟云回首望去,一个披麻戴孝的白净女孩映入眼帘。

女孩身高一米六多,一头秀丽的长发,面容清秀,年龄不是很大,此时眼睛红红的望着钟云。

这女孩钟云认识,是自己的妹妹,姑姑钟秀的女儿,名叫赵甜甜。

现在正在上高中,因为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的缘故,和自己的关系不错。

“对,爷爷走了。”

皱了皱眉,钟云语气有些生硬。

他倒是想说一些类似于‘爷爷去了天国,天国很美好’这样的话,不过旋即想到赵甜甜已经不是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呢?

于是,钟云便如此说道。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

赵甜甜眼睛又红了起来,眼睛微微湿润,眼泪不断的流出。

微微叹了口气,钟云清楚,赵甜甜和老爷子的关系不错,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老爷子对赵甜甜极为喜爱,对赵甜甜几乎是有求必应,可以称得上是溺爱。

此时见到对自己如此疼爱的人去世,赵甜甜自是哀痛不已。

“好了好了,别哭了,如果爷爷的在天之灵见到,恐怕也会于心不忍的。”

钟云无奈的苦笑,都说女孩子是水做的,看来这话不假。

刚刚在灵堂都已经哭泣了一个多小时,眼泪再多都该哭干了,现在赵甜甜居然还能再次流出眼泪,真是让人既心疼又怜爱。

“嗯,云哥说的对。”

没想到钟云的话竟是起到效果,哽咽着抹了抹眼泪,赵甜甜强忍住憋在眼里的泪水,轻轻的应道。

心中暗松了口气,若是赵甜甜一直哭个不停,钟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可没有安慰女孩子的经验。

现在妹妹不在继续哭泣,自然是极好的。

天色渐渐昏暗,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口中低语,向着堂屋走去。

尚未进入堂屋,钟云便听到尖锐的争吵声传出。

“建国,你来的也太晚了些,咱们四家中,就你来的最晚,比老四足足晚了两个小时,咱爸才刚走,你这什么意思?”

话语中带着浓浓的不满,出口便是指责,这道声音尖细,钟云听出是大伯母的声音。

“大嫂,话不能这么说,刚接到爸走的消息,我们就立即赶了过来,来得稍微晚了一些,还不是因为距离的缘故?”

钟建国没有回话,身旁钟云的母亲眉头一挑,向着大伯母反击。

“距离?真是可笑,是不是再远点,等爸的尸体都埋了,你们才能赶来?”

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大伯母言语更是尖酸。

“大嫂,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爸走了,我们就不想早些到?”

潘莹微怒,话说到这个地步,她已经确定,大嫂这是在找茬。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大与老二家不合,这是很久之前就存在的问题,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平日里见面的时候,两家的当家主母就常常打嘴皮子仗,互相指责挖苦对方。

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是知晓的。

究其原因,得往前推上个十几年。

老爷子是个封建思想极为浓厚的人,全力培养长子,希望未来长子能够继承自己的家业。

在老大钟立国事业还未成功的时候,老爷子便发动全家的力量,动用所有的关系,去帮助钟立国,让他建立自己的事业。

即使是自己的其他儿子,在老爷子的命令下,也必须舍弃自己的一些利益,去帮助自己的大哥。

可是做生意不同其他,不是有人的帮助就能轻易成功的。

无论做了多么大的努力,老大钟立国的公司依旧是红火不起来,只能平平庸庸,一年到头不仅赚不了几个钱。

年景不好的时候,甚至还得往里面倒贴。

而就在老爷子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转机突然出现。

只需要拿下这个生意,不仅能够让老大的公司立即赚上一大笔钱,甚至还能藉此打出自己的名气,从而进入大众的视野。

同样的,有着这样的好处,争取这笔生意的公司有无数个,比钟立国的公司强的更是数不胜数。

总之,无论怎么看,钟立国的公司都不可能有任何机会拿下这笔生意。

可碰巧的是,负责这个生意的人,恰好就是钟云的父亲钟建国当时保护的任务人物,就是为了救他,钟建国才受到枪伤,不得不选择退役的那人。

知道这件事情的钟立国立即找到了自己的弟弟,让钟建国去拜托那人,让自己的公司能够拿下这笔生意。

救命之恩下,那人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请求,这个钟建国自然清楚。

只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携恩图报,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了吗?

更何况,自己当时救下他,也是自己的分内之事,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如此情况下,钟建国毫不犹豫的一口否决大哥的请求:这样的事情自己不能做,那样做了的话,自己还怎么做人?还怎么面对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

这个时候,老大钟立国急了。

没有这层关系,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拿下这笔生意的。

可无论怎么劝,钟建国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无论钟立国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钟建国就只有一句话:要我尽力帮你公司发展,可以。

但这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