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长老抬起手,一股吸力将手帕牵引到他的掌中,凝视之下,真武长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半晌后,才将目光投向叶凡尘。

“这块手帕,你从哪里得来?”他的话语中透出急切之意。

叶凡尘呆了呆,注视着真武长老,从对方的脸上,他隐隐感到了一丝熟悉,真武长老的容貌和某人居然有几分神似。

“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叶凡尘同样有点难以置信,当日在琼华派,他曾听周若莲谈起自己的父亲,也知道其父是蜀山剑派的弟子,从眼下的情况看来,真武长老很可能就是周若莲口中的生父,那个将周若莲的母亲逼疯,负心薄幸的小人。

可是从真武长老的表现来看,此事仿佛另有内情,并不像周若莲描述的那样。

如果真武长老真的如周若莲所说,是那种背信弃义,不负责任的父亲,又怎么会在看到她的手帕后,第一眼就认出这是女儿的随身之物,脸上又怎么会浮现出若隐若现的伤感之色。

“前辈可是姓周?”沉默了半晌后,叶凡尘开口问道。

一直旁观两人交手的曲风幽,见真武长老和叶凡尘忽然停下了战斗,心里充满了不解,不过他还是随口回答了叶凡尘的提问。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不错,他老人家的全名叫周明峰,此事在我蜀山剑派中也很少有人知道。”曲风幽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言语中,大有炫耀他和真武长老的关系亲密之意。

周明峰、周若莲,如果说两人之间不是他所猜想的那种关系,即便叶凡尘自己都不相信,只是谁能想到,周若莲的父亲居然是蜀山真武长老,又碰巧被叶凡尘撞见,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幽儿,你先回去,为师有些话要和这个姓叶的年轻人说。”周明峰同样从叶凡尘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些端倪,由于他和周若莲的事有许多难以言讲之处,周明峰不便让曲风幽知道,便开口叫他的弟子先退下。

“为什么?”曲风幽露出难以置信之色,茫然地注视着自己的恩师,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不要多问,总之,你先回为师的洞府中闭关,近几年我观你心浮气躁,剑道上进步迟缓,原本就想找个机会告诫于你,如今你又当着为师的面撒下弥天大谎,还不赶紧回去反省,小心为师一怒之下,将你逐出门墙!”周明峰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烦躁。

“师傅,您不能这么对幽儿,幽儿从小和师傅长大,一直像父亲那样尊敬您,不错,这次是幽儿在外面惹祸在先,可师傅您不是答应了要替幽儿出气,师傅您不是常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为什么要反悔,为什么要这样凶狠地对待幽儿!”

曲风幽的脸上透出强烈的不甘之色,忽然转过头,怒视着叶凡尘。

“都是你,使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夺走了师傅对我的宠爱!”

说完这句话,曲风幽的双眼发红,仓朗一声拔出宝剑,不顾一切地向叶凡尘扑了过去。

“放肆!”真武长老挥起袖子,将曲风幽拂倒在地,宝剑也随之脱飞,一屁股坐在地上,曲风幽的眼里居然淌下一行泪水。

“师傅,这些年无论幽儿做错了什么事,你从来都没有打过我,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外人......”

看到曲风幽伤心欲绝的模样,叶凡尘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忍,无论如何,曲风幽和周明峰之间的师徒之情是真的,对于他的恩师,曲风幽有种强烈的依赖感,正因为是这样,此子的性格才会如胡闹的孩童般。

下意识来到曲风幽面前,对他伸出了手掌,想要将他拉起,不料,曲风幽的手却猛然将叶凡尘的手掌扇开,随即他的眼中浮现出憎恨之色。

“不用你假装好人,惺惺作态,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野修,我曲风幽从今以后和你势不两立,今日之辱,总有一天要百倍奉还!”说完这句话,曲风幽踉跄地爬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叶凡尘和周明峰面前。

望着弟子落寞的背影,周明峰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本性纯良,只可惜被我给宠坏了,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没想到在教徒弟上,同样是一个失败的老师。”周明峰说罢,眼中透出沉痛之色,脸上的容颜仿佛苍老了几分。

此时此刻,叶凡尘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周明峰,只好保持沉默。

“幽儿的母亲同样是琼华派的弟子,和莲儿的母亲曾是金兰姐妹,当年她把幽儿托付给我,当时我原本想要拒绝,可是襁褓中的幽儿在看到我之后,居然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了离家出走的女儿,一时触动之下,便将幽儿抱在怀中,从此我们之间就结下了师徒之缘,幽儿小时候身体虚弱,为了让他能够茁壮成长,我特意跑到蛮兽界中,斩杀了一只远古血蟒,以其胆为幽儿炼制丹药,后来幽儿的体质果然好转,我便开始教他宗内基础的心决.......”

周明峰的声音萧索,眼中透出追忆之色,叶凡尘只好洗耳恭听。

“这些年我对幽儿百依百顺,无论他想学什么剑招,我都会尽可能地教会他,无论他在宗内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在训斥一番后,我都会尽可能地帮他摆平,特别是八九岁的时候,幽儿简直是一个捣蛋鬼,趁着玄气长老瞌睡时,烧了他的胡须,想元玄气老近千岁高龄,宗内哪个不对他老人家恭恭敬敬,为了替幽儿擦屁股,我在元神长老的居所前站了足足三个月,好不容易才得到他老人家的谅解......”

“仔细想想,这些年我为幽儿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出于内心深处对莲儿母女的愧疚吗,幽儿说他视我为父,我又何尝不视他为子,只可惜,惯子如杀子,也许真的是周某人做错了。”

叶凡尘心里感叹不已,周明峰的这番话情真意切,曲风幽如果能亲耳听到,还会不会责怪他的师尊偏心,遗憾的是,这些话周明峰只会藏在心中,师徒两人的误会,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开。

“莲儿,她还好吧.......”沉默了半晌后,周明峰忽然说道。

“她很好。”叶凡尘点了点头,心里却浮现出一丝疑惑,在他看来周明峰也算是一个性情中人,为何从周若莲口中听到的,和他亲眼见到的周明峰有如此巨大的差距,当年周明峰和莲儿的母亲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令人感到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