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尘见李世民沉默不语,知他被自己的话语所勾动,陷入沉思,便起身来到石桌前,将一颗白子点落,口中自言自语。

“陛下不必再想了,这一盘棋,是叶某赢了。”

李世民微微一愣,低头去看棋局,果然如叶凡尘所说,看似占尽优势的局面,实则早已脱离了自己的掌握,心底不住骇然,身为一代君王,他素来以过人的智慧骄傲,此刻方知,叶凡尘的思虑周密,远在自己之上。

白子将黑子团团围住,如神龙隐现,纵有棋国圣手,也难免要惊叹,叶凡尘布局之巧妙。

“仙师棋艺高明,朕......自愧不如。”良久,李世民才叹了口气,目中有萧索之意,显然是意兴阑珊。

叶凡尘拱了拱手,对李世民施礼后,黑衫无风自动,拂袖间,似是要飘然而去。

“仙师请留步。”焦急之下,李世民忍不住站起,拉住叶凡尘的衣角,岂容他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关于长生之事,他心头还有侥幸之意,故而一定要将对方留住。

叶凡尘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慢慢回头,注视着李世民,眼里带有深意。

“不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李世民听出对方话里有话,脸上随即露出苦笑,居然对叶凡尘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仙师莫怪寡人行事不周,能遇到仙师这样的人物,寡人欣喜难耐,实为凭生之幸,恨不得日日夜夜聆听仙音,故而出言挽留,还请仙师乞怜寡人一番慕道之心,常伴左右,则为寡人之幸,百姓之幸,我大唐之幸。”李世民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诚恳,叶凡尘却莞然一笑,不置可否,负手而立。

“仙师不必多虑,寡人知道,像仙师这样卓尔不群的人物,功名利禄视若粪土,红尘之中,岂有能令仙师回顾之物,然而仙师法力高深,修为通天,若能护佑我大唐,即便寡人无法长生,也可在有生之年,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还望仙师念及百姓,留在宫中,但有所需,寡人必竭力为仙师达成,就算将半壁江山拱手相让,寡人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先是晓之以理,而后动之以情,最后诱之以利,可见李世民为了留住叶凡尘,已不惜一切。

无奈叶凡尘去意已决,李世民焦急之下,忍不住心头火起,毕竟是一国之君,抛下脸面哀求,对方依然不为所动,李世民烦躁莫名,言语中终于透出一丝威胁。

“仙师真的如此不容情面,大可飘然而去,可仙师不要忘了,您的朋友还在朕的治下,何况皇宫内外,侍卫近千,朕一声传唤,则仙师将身陷重围,不经过一番杀伐,如何能脱身,可那些侍卫都有妻儿老小,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仙师于心何忍?”话已至此,李世民哪怕撕破脸皮,也要将对方牢牢绑在身边。

叶凡尘一阵沉默,嘴角渐渐浮现出微笑。

“我料到,你定有此一说,故而没有当即离去,陛下且看。”

随着叶凡尘的手指抬起,李世民不由自主看向天空,只见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一只孤雁展翅飞翔,渐渐远离他的视线。

“仙师叫寡人看什么?”李世民一脸不解,缓缓转头,顷刻间,面如土色,呆若木鸡。

只见叶凡尘腾空而起,悬浮在宫殿上方,衣衫猎猎作响,长发随风舞动,飘飘欲仙,一双星辰般深邃的眼睛俯视着李世民,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向他挥手示意,声音里带着一丝清冷。

“这皇宫,叶某要来就来,要去就去,谁能阻拦,叶某的手段陛下亲眼所见,凡事还望三思而后行,念陛下是一代明君,故而不愿行威逼之事,陛下才智过人,想必不会令叶某失望。”言语间风轻云淡,李世民心神剧震,即便对修行之事所知甚少,李世民却曾听闻过,能御空而行的只有真真正正的仙人。

他本以为已经将叶凡尘高看到了极致,如今方知,自己的一番行为如同亵渎神灵。

李世民膝盖酸软,竟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额头上冒出晶莹的汗水,堂堂一国之君,威严扫地,心里浮现出深深的懊悔。

“上仙不要见怪,是朕......是世民错了。”他的话语里透出一丝祈求,显然是惊骇到了极致。

“陛下休要担惊,少要害怕,说起来还是叶凡尘失礼在先,陛下是一代明君,当时常以百姓为念,今生你与叶某结缘,无奈你身为帝王,责任重于天,来生我必来度你,了却一段因果,陛下不必再送了,叶某去矣。”言语间,缓缓升高,与天空中的太阳重合,长安城渐渐在眼前缩小,穿梭的人流如同蚁群,好一番奇异景象。

有人不经意抬头,顿时目瞪口呆,声嘶力竭地发出惊呼。

“天上有一个神仙!”

“你说什么胡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莫非宿醉未醒不成。”讥笑他的人,也抬起头,脸上的神情顿时僵硬。

离宫途中的卓文萱、卫冷锋、张老憨和小翠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明尊。”摩尼教一行人遥望着高空,双手合十,神态虔诚无比,反而是所有人中,对这个景象表现最平淡的一群人,只因他们心目中,早已将叶凡尘视为真神,如今只不过是印证。

长安城内,一家小酒馆里,王老板呆呆地望着空中,一时间汗流浃背,当日叶凡尘曾说,若知道他再使用毒药,哪怕千里之远,也会赶来取他狗命,王老板原本以为只不过是恫吓之言,并未放在心上,此刻心胆俱寒,终此一生安分守己,再也不敢沾染毒物。

武公子看到这一幕,顿足捶胸,后悔偷偷从宫中潜逃,错失了结识仙人的机会。

“神仙,有神仙降临在皇宫上空,此乃祥瑞之兆!”百姓们纷纷屈膝跪倒,虔诚地叩拜。

“神仙,请保佑我父母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神仙,请保佑我早日发财,再也不用为生活而操劳!”

“神仙,请保佑我找到一个漂亮的媳妇,为我生一个大胖小子!”

叶凡尘俯视着长安城的芸芸众生,街道纵横交错,祷告之声,在神识中传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在灿烂的阳光下,拂动衣袖,向远方飞去.......此事发生在贞观初年,然而史书上并无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