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所见所闻,对张老憨来说如坠梦中,对叶凡尘的身份,他已不敢再擅自猜测,只是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神话故事里的片段,小翠当日和张老憨不打不相识,两人都是苦命之人,后来交谈之下,颇有刨心刨腹之感,小翠见张老憨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男子,心里就有了依赖之意,鬼使神差跟随他一同来到公堂,尚书府,如今又进了皇城脚下。

帝王院落,岂是寻常人可以进来的地方,幸好,武公子似乎和某位皇子交情匪浅,即便这样,打点了不少银两,好话说尽,摩尼教一行人,还是被阻拦在丹凤门前,只允许叶凡尘等少数几个人通过。

“叶大侠您看这种情况下......”武公子期期艾艾地说,生怕叶凡尘一个不喜,在这里动手,就会闯出弥天大祸了。

叶凡尘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走上前,在几名禁军惊诧的注视下,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刚才没认出,原来是前辈,请进,请进,这些是波斯国的使团吧,欢迎来到我们东土大唐。”禁军首领恭恭敬敬让出一条道路,把武公子弄得一愣,不可思议地盯着叶凡尘,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倒显得泰然不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皇宫里前进,路上引来不少宫娥才女和太监瞩目,似是猜不透他们是何来路。

卓文萱忍不住跑前几步,贴近了叶凡尘,低声开口。

“师兄,你方才使了什么手段,叫那些禁军二话不说就放行?”叶凡尘微微一笑,缓缓答道。

“不过是小小幻术,登不上大雅之堂,此术是我从花间派的一位前辈手中所得,疏于练习,倒叫师妹笑话了。”

卓文萱咋了咋舌,知道她这个师兄素来为人谦和,行事低调,心里还是忍不住暗暗惊奇,叶凡尘所展示的种种手段,分明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掌握,卓文萱早年间,也曾对师兄颇有微词,恨他为了追求飘渺的仙道,丢下师门浪迹天涯,这段时日,见师兄大展神威,不由自主暗暗羡慕,也恨不得效仿师兄找个深山老林,去寻仙问道。

众人边看边走,一时间为皇宫内的景象目眩神迷。

只见红墙碧瓦,庭院深深,放眼望去富丽堂皇,地面似白玉铺就,巍峨的宫殿在袅袅雾气中若隐若现,檀香木雕刻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途经之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远观长阶令人望而生畏,尽显天子威严,歩入内院后,又是另一番景象,美貌宫女如仙子穿行于云端,手捧金玉托盘,步步莲生,绿树成荫,时而能看到奇花异草,偶有池水碧波荡漾,仿佛是梦里桃源。

一路上但凡有人询问,叶凡尘抬眼一个目光,就叫对方顿时闭嘴,让开道路。

武公子惊得面无人色,这才知道,自己远远未领教到叶凡尘的厉害之处,在皇宫内院中依然如履平地,视万千禁军于无物,过往对叶凡尘的评价已经很高,然而此人惊世骇俗,武公子甚至想到,若此人有心谋朝篡位,又有谁能阻止,不由自主汗流浃背,心头震撼无比。

“这皇帝老儿,倒也懂得享受。”卫冷锋也感到此行大开眼界,忍不住感叹出声。

“大侠,快住口,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放肆,若是被人听到,定下谋反之罪,免不了株连九族。”武公子连忙提醒道。

叶凡尘却微微一笑,负手而立,口中自言自语。

“按照大唐例律,私带武器潜入禁宫,是谋反之罪,有意刺王杀驾,岂止是株连九族,甚至要千刀万剐,不过今日有叶某在此,诸位大可放心,必定护你们周全就是了,不妨将这皇宫当成自家后院,游览一番,岂不快哉。”

众人见叶凡尘说得极有把握,心头为之一松,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叶凡尘仿佛不是头一次来到此处,竟如识途老马,轻车熟路,就连几度入宫的武公子都只能跟随其后,卓文萱见状,忍不住又贴近了叶凡尘,低声娇嗔道。

“师兄,这又是什么手段?”

“神识。”叶凡尘言简意赅地答道。

眼看又穿过一片院落,叶凡尘忽然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玩味之色。

“正主就在这里了。”他十分确定地说,目光所及之处,一个白发白须的道士正坐在凉亭中,和一个大臣模样的人边下棋边交谈,这道士头带紫阳冠,身穿八卦仙衣,鹤顶龟背,凤目疏眉,神态飘逸,俨然是一名世外高人。

听到叶凡尘一行人的脚步声,大臣忍不住抬起头,只见那人相貌堂堂,眉宇间带着一股正气,让叶凡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此人是谁?”他低声对武公子询问道。

“糟了,没想到魏大人在此......”武公子的脸色难看,仿佛十分惧怕眼前的这位大臣。

“魏大人?”叶凡尘露出思索之色,此人的名字听起来有几分熟悉。

“便是魏征魏大人,满朝文武中最难惹的一个。”提起魏征,在民间也大名鼎鼎,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直言敢谏的故事,据说为了告诫天子不可玩物丧志,魏征明知天子将一只小鸟藏于怀中,故意喋喋不休,拖延时间,使天子不敢拿出小鸟,最后居然在怀里活活憋死。

此人连皇帝都敬他三分,又岂是寻常之辈。

“大胆武怀运,你将这些闲杂人等带入宫中,莫非是要谋反不成?!”魏征看到叶凡尘等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声音里透着严厉。

那道士也在旁观,看到叶凡尘,眼中露出奇异之色,觉得这男子似乎不同寻常,却看不出底细。

“魏大人稍安勿躁,敢问这位仙长,可是赵归真道兄。”叶凡尘越众而出,脸上似笑非笑,注视着那名道士。

“不错正是贫道。”赵归真目光闪烁,终于认出了叶凡尘身后,那些白衣白袍的波斯人,是摩尼教的教徒,正待要出言,编造一些理由将这些人处置,叶凡尘却再度开口。

“久违道兄修为高深,法术精奇,特来切磋一番,还望道兄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