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十分熟悉,张老憨顿时听出,是之前在街上被叶凡尘打死又救活的恶少。

“糟了,他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既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前来,恐怕是有把握对付恩公,该怎么办,赶紧逃吗?”张老憨暗想着,又惊又怕,看到叶凡尘镇定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不知为何,他的心头渐渐平静。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喝一杯。”叶凡尘朗声开口,举起酒杯,对着门口。

忽然耳畔响起衣襟破风之声,人没有从门外走来,反而有一个身影从窗口跳进,落在地上,张老憨定睛一看,是一名高挑的男子,肤色蜡黄,脸颊深陷,一双眼睛如同鹰鹫,闪着逼人的寒光,神态无比倨傲。

“我叫你从门口进来,为何你偏偏要从窗口进来。”叶凡尘微微一笑,似乎对此人很感兴趣。

“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岂不是很没面子。”高挑男子用沙哑的声音说,他的嗓音极为难听,如刀刮铁片,让张老憨一阵毛骨悚然。

“我叫你做什么,你就不肯做什么,一定要和我对着干?”叶凡尘注视着高挑男子,轻轻叹了口气。

“是。”男子只简简单单答了一个字,便不再说话。

“那我叫你不要去吃屎呢?”叶凡尘嘴角带着微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我就吃给你看。”高挑男子十分认真地说,叶凡尘心头顿时对此人生出几分好感,骄傲到这种地步的人,世上倒也罕见。

门外响起一阵笑声,仿佛对高挑男子方才所说的话,忍俊不止。

“道兄,你怎么看?”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虽然听得出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却仿佛是黄鹂鸟在鸣叫。

“无量天尊。”另一个人口念道号,声音清古,他又继续说道。

“铁捕头名满天下,向来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也就难怪铁臂神鹰这四个字,让武林中的朋友们肃然起敬了。”

“你夸了他这么多,那我又如何?”

“葬剑山庄的壁少爷,剑法直追当年的一代剑神上官无敌,当今江湖中已不做第二人想。”

“好一个善于拍马屁的道士,我且问你,你又如何?”

“无量天尊,贫道学艺不精,不过区区昆仑派掌门,怎么能和二位相比。”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进酒馆,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人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并肩而行,来到叶凡尘近前,不待他说话,就坐在了同一张酒桌上,酒馆的王老板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从帘子里走出后,见到这种情况,当即明白事情不妙,拉着伙计的手,就从后院溜走,虽然不认得这三名不速之客,王老板已看出他们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之辈,一个升斗小民,是无论如何都惹不起的。

除了暗叹自己倒霉之外,又能怎么办,谁让这些大人物哪里不去,偏偏选择在这样一间小酒馆里闹事,为今之计,只希望城门失火,不要殃及池鱼,便把整件店都丢下了,屋中只剩下叶凡尘,张老憨,铁捕头,壁少爷,老道士和最后走进来一脸得意的华服青年。

“姓叶的反贼,你虽然武功高强,又怎能斗得过权势,这几位前辈,都是我爹的朋友,任你三头六臂,今日也要在公子爷面前吃鳖!”

三个武林高手纷纷皱了一下眉头,铁捕头冷冷地看了恶少一眼,仿佛不屑于他计较,随后将目光转向叶凡尘。

铁捕头虽然号称捕头,穿得却是平民装束,早年间他确实是公门中人,因醉心于武学,挂印封金,到处挑战成名高手,终于在三十岁以后,将硬功和气功练到化境,据说皇宫中的大内高手,有不少人都是他亲手调教,此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武痴,听说叶凡尘一拳击碎石柱,顿时坐不住了。

“我听说长安城来了一个绝顶高手,就是你吗?”铁捕头上下打量着叶凡尘,仿佛想从外表中看出点什么。

“好像是的。”叶凡尘故意环顾四周,最后回过头,用无可奈何的口气答道。

铁捕头的双眼一阵明亮,嘴角含笑,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拍在桌上,居然深深陷进木头里,如同把银锭镶嵌进去。

“我们来这间店里打扰,把主人都吓跑了,多多少少要赔偿一下,这张银饼,就当成是给店主的礼物。”明明是银锭,他偏说是银饼,早已吓得呆若木鸡的张老憨心里奇怪,铁捕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深陷在桌内的银锭居然飞起,铁捕头伸出手掌,将它紧紧抓住,五根手指捏动之下,银锭居然渐渐变形,最后硬生生攥成银饼。

张老憨吓得魂不附体,几乎当场昏死过去。

“我这一手如何,你要不要来试一试?”铁捕头说罢,又掏出一块银锭,拍进桌子,用逼人的目光注视着叶凡尘。

“不必了。”叶凡尘缓缓地说,神色从容,铁捕头露出失望之色,正要开口,叶凡尘却还有下文。

“你们不过是要试探我的虚实,何必惺惺作态,只要出手,你们就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了。”叶凡尘抬起头,目光古井不波。

从进入酒馆开始就被周围的人遗忘,华服青年心里十分不满,可在这些武林名宿面前,他只能恭敬地低着头。

“你要我试一试,怎么试?”铁捕头死死地盯着叶凡尘,嘴角勾出冷笑。

“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叶凡尘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顿时失色,铁捕头的硬功天下间无人出其左右,一拳之下,就是老虎也能打死,就是岩石也能击破,叶凡尘却浑不在意,脸上似笑非笑。

“狂妄!”铁捕头哼了一声,抬起拳头,又慢慢放下,以他的身份,若是依了对方所讲,也未免太难看了。

“我们不是坐在这里聊天,捏饼玩的吧,既然不敢动手,你们为何不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叶凡尘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讥讽,铁捕头顿时火往上窜,按耐不住。

“你叫我打你,我偏不打你,有种你来打我!”铁捕头也同样讥讽地说道,暗中运用气功和硬功,护住周身。

“好。”叶凡尘缓缓抬起拳头,以蜗牛般的速度向铁捕头打去,壁少爷和老道士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动作,从这一拳中,看不出任何门道,仿佛力道也不是很大。

拳落在铁捕头肩头,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嘴唇慢慢张开。

“你就这一点......”话还没说完,忽然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墙壁上,伴随着轰隆隆一声,墙壁被洞穿,泥沙簌簌滚落,铁捕头的身影转眼就不见了,在场的五人只听到远处不断传来撞壁的声音,壁少爷连忙使用轻功,赶到墙壁的破洞附近查看,一张俊脸顿时扭曲,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铁捕头的身体居然穿过了好几所房屋,被击退之势仍然不止,可见方才那一拳的劲力有多强。

他的额头,不由自主淌下冷汗,双腿也下意识开始哆嗦。

“我向来都是,罚酒不吃吃敬酒。”叶凡尘淡淡地说,嘴角勾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无量天尊,敢问施主仙乡何处,师承何门?”老道士也被叶凡尘惊人之举,吓了一跳,沉吟半晌,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