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羽毛从高空落下，不知哪里的鸟儿，飞过了气氛凝重的大龙宗。

数万张脸同时带着震惊的表情，这是什么样的画面。就连叶凡尘自己的嘴角都不知不觉下沉。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主将不是玄青，变成了来历不明的人？」

「该不会是大长老念错了吧，除了玄青师兄怎么可能还有别的人选！」

「陈如夜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低声的议论渐渐变成喧哗，不知何时目光向叶凡尘集中，数万只带着不解和轻视的眼睛，足以使人窒息。

叶凡尘沉着脸，从长发中露出冰冷的目光。

猛然对着高台上大喊：「这是怎么回事，谁来跟我解释一下啊！」

不知哪里响起了窃窃私语：「真没礼貌，居然用这种狂妄的口气对大长老说话。」

叶凡尘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幼年时的景象，同样是人山人海，同样是一双双恶意的眼睛和嘲弄的嘴。

「那家伙是怎么回事？不是天才吗，怎么反而落选了，居然被逐下九宫山，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这就是自以为是的下场啊，早就看不惯他那张趾高气扬的脸了。」

「故意装成什么都不懂的亲切模样，其实心里早就超人一等了吧，这也是活该呢！」

被无数人唾弃，被践踏的尊严，孤身一人走下九宫山，回头时却看不见熟悉身影的落寞。一瞬间，黑暗的记忆潮水般席卷了叶凡尘。

龙天胜和龙天彪都没有说话，只是用怜爱的目光注视着叶凡尘。

鼻翼忽然闻到一股香气，花千月温柔的眼睛近在咫尺，用芊芊玉手将叶凡尘脑后的长发束起，露出那张怯懦的脸。

美丽的女子轻轻地说：「有话到台上再说吧，无论愤怒还是埋怨，只要是你的真心话，我都会陪你承受一切的。」

叶凡尘傻傻地被拉上高台，面对着整个大龙宗的成员，以主将的身份站在了十杰的最中心。

「不知廉耻，居然真的站上去了。这样一脸窝囊的男人，凭什么取代玄青师兄。」

讥讽声依然不绝于耳，叶凡尘却感到了身体内部流出的勇气。

雷大鹏、华硕、简淮、卢久行、李云、赵无极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

在朋友温暖的眼神下，叶凡尘迎着风，深深吸了口气。大声喊道：「我就是陈如夜！」

传遍广场的声音，让人群的喧哗渐渐止息，叶凡尘接着说：「如你们所见，是个一点都不可靠，废物一样的男人。对于你们所谓的战争，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不会像他们那样，坦然地说出赴死的宣言。什么叫如我所愿啊，那种东西......那种东西简直是可笑！更何况，我甚至连你们口中的大战是什么都不知道！」

大龙宗里响起如潮的嘘声，此刻的暴乱，就算龙天胜和龙天彪都制止不住了。

「看他在神圣的场合上都说了什么！快点滚下台吧，不然我们就上去把你揪下来！」

愤怒的人群不断向高台聚拢，甚至不少人已经手掐法诀。

面对着群情激奋的场面，叶凡尘回头看了同伴一脸，大家都是目瞪口呆，只有花千月抿嘴笑着。

叶凡尘的嘴角也不觉微微上扬，露出恶作剧得逞的表情。

龙天彪捂着自己的眼睛，叹息道：「这小子。」

龙天胜却陷入沉默，仿佛在追忆着什么。

叶凡尘又大声说：「在你们把我赶下来之前，我还要说一句。我讨厌争斗，讨厌死伤，更讨厌你们口中的荣耀。修仙者本来追求的不是成仙吗，就算没有宗派，依然可以做到吧。就算聚集起乌合之众，要做的事还是不变的，我们修行都是为了自己。而宗派的存在，难道不是自以为是的过家家吗？」

反而被叶凡尘毫不客气的话吓住，所有人的动作都渐渐放缓。

「我不是为了宗派，我站在这里是为了自己和难得遇到推心置腹的伙伴。故而我不会去送死，也不会让我的朋友们去送死。就像我讲的一样，对你们口中的战争，我丝毫没有兴趣，如果这样也没关系的话，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做这个主将。」

龙天彪忍不住哈哈大笑，拍着巴掌说：「竟然反过来把不满意的人都臭骂了一顿！」

龙天胜却摇了摇头说：「不是很像吗？尊主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吧。不是弟子，而是孩子，不是宗派，而是家。」

仿佛从叶凡尘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龙天彪也渐渐沉默了。整个大龙宗都随之沉默了......接下来爆发的，是更多的嘘声，像无边无际的海洋那样。

「嚣张什么啊！这样说的话，我也可以做主将。」

「没错，我也可以。」

两个身影跳出激愤的人群，拦在最前面。其中一人满脸雀斑，另一人骨瘦如柴。

「是龙角二雄。」内门弟子中有人认出了他们。

「听我们讲一句，那位大人的意思，难道你们听不懂吗？大人所绘制的蓝图，难道你们丝毫不受触动吗？」

在众目睽睽下说出了莫名其妙的话后，龙角二雄的大哥向台上竖起了大拇指。

叶凡尘张大了嘴，华硕等人也露出很意外的神情。这时人群又分开几条道路，走出一个个熟悉的身影。

王小虎挥舞着小拳头对外门弟子喊着：「夜大哥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竟敢不把老大的指示放在眼里吗？」

林狱捏着拳头，吓唬着周围的人，花湖含笑对女弟子们说着什么。明明是浮华子手下的骗子团伙，却意外的拥有人气。

花凤儿掐着小腰痛斥着内门弟子们，忽然对台上挥手道：「姐夫，要好好加油啊！今天也很亲切！」

人群里立即跌倒了一大片。

传丹长老灵百汇拄着龙头拐杖，带领着炼丹师们出现。

倔强的老人露出阴险的微笑：「谁要是反对夜小子，咱们炼丹阁以后就永久对他关闭！」

人群里又跌倒了一大片。就连银长老也带着威胁的语气对其它长老说：「不想以后拿不出法宝给弟子的话，就给我站出来表态。」

面对这样的场景，叶凡尘高举手臂，笑嘻嘻地说：「所以一见不好，我就会带着大家一起当逃兵。但是我可以保证，这次去的每个人都能活着回到大龙宗，到时候就随你们怎么抱怨好了！」

在数万人的眼前，一道明亮的火光升上天空，爆发出足以席卷整个大龙宗的气浪。

「这是我的誓言。」叶凡尘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