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少年脆弱的身躯倒在冰冷的泥水里,血液将淤泥染成了鲜红色。

“哎呀哎呀,对方毕竟还是个孩子,简淮你出手未免太重了点吧?”

站在简淮身边的青年一脸戏谑地说,却将脚踩在王小虎的头顶上。

“已经昏过去了呢,弱者总以为只要凭一股气势就能创造奇迹,结果就像垃圾般倒在地上。”

简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青年,嘴唇轻启道:“一直在攻击对方的难道不是你吗,华硕?我只是给他来个痛快的而已。”

华硕目光闪动着,嘴角却勾出一个邪邪的微笑:“我不知道你的心肠竟然是这么软的。”

简淮却毫不客气地说:“我也不知道堂堂内榜第十,‘剑邪’华硕竟然会对一个小孩子这么感兴趣。”

华硕却浑不在意地笑道:“我只是喜欢看到弱者可笑的希望被摧毁后,那一瞬间露出绝望的神情呢。”

简淮厌恶地看了华硕一眼,说:“不管任何时候,你这个家伙给人的感觉都不像一个修仙者,简直是邪魔外道。”

“邪魔外道就邪魔外道吧,只要足够强就可以了。”华硕邪笑着说。

“而且在我看来,你弟弟比我更像是一个邪魔外道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华硕的话,一脸肥肉的少年拔出飞剑,毫不留情刺进王小虎的大腿。

“给我起来,下贱的家伙!你不是很强,很厉害吗?你不是不服气吗?现在怎么啦!”

少年扭曲的笑容,犹如魔鬼般丑陋,他故意不取王小虎的性命,却不停折磨对方,希望痛苦能令王小虎醒过来,这样他内心变态的欲望才能得到满足。

简淮不由自主皱起眉头,但想起父亲临出家门时,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说:“墉儿虽然性格不好,但毕竟是你唯一的弟弟,我相信将来慢慢能令他改过来的。在外面有你保护他,我很放心。”

犹豫了一下,简淮终于还是转过头去,人有时必须做一些自己所讨厌的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简墉越笑越疯狂,忽然脱下裤子,滚烫的尿液浇在王小虎脸上。

“我不但要废了你和李道明,而且袁绿衣那个小贱人也逃不过我的手掌。”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他目光中透出的淫秽,就包含一切了。

“当然还有那群外门弟子,以后,他们都会是我的狗!我将像那个人一样,成为外门的主宰者。可笑你还总以那群狗的保护者自居,在真正的危难到来的时候,有谁愿意站在你身边吗?没有!你所相信正确的东西,不过都是可笑的妄想罢了,人性就是这么丑陋的东西。就算是仙,也只有强者才能修成。”

简墉肥胖的脸上露出狂妄至极的神情,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是吗,强者为仙,弱者为狗。这就是你所相信的世界吗。”

“什么人?!”简淮和华硕同时机警地抬起头。

一个鬓角斑白,相貌平常的青年站在山巅上,嘴角带着嘲弄世人的微笑。

两名高手不由自主,同时想到:竟然悄无声息就出现在这么近的距离,看来这家伙不简单呢?

青年甩了甩长长的披风,自言自语道:“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也不讨厌就是了。有力量的人蚕食没有力量的人,这本来就是世间公理。不过这样的世界,果然一点都不美丽啊。”

简墉毫不畏惧地盯着叶凡尘,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提起美丽,英俊之类的词。只有强大才是这个世上最激动人心的东西,美丽也会被亵渎,英俊只是被蹂躏的一种理由罢了!”

叶凡尘的嘴角勾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原来如此,正因为自己像猪一般丑陋,所以才讨厌所有人。虽然是一个让人看了就作呕的孩子,还是忍不住对你有那么点同情呢!”

简墉的表情变得无比恶毒,简淮的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

嘴里念动着法诀,简淮随时准备对侮辱弟弟的人出手。但叶凡尘却坐在地上,摆手道:“不要这么充满敌意好不好,到目前为止,我可是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和你们动手呢。”

所有人都微微发愣,他们想不到叶凡尘竟然会这么说。

叶凡尘的脸上却带着神秘的表情,他出神地看着王小虎倒下的地方,缓缓道:“这是他和简墉的斗争。虽然有些人不知廉耻地参与进来,但我却不会做这么无耻的事情。”

简淮的脸微微发红,忍不住说:“不要再故弄玄虚了,你难道看不出他已经气若游丝了吗?”

叶凡尘缓缓抬起目光,嘴角却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是的,他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但胜负到这里还没有分出。他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但也有坚信的东西。王小虎所认识到的世界,和简墉所认识到的世界。两个孩子究竟哪一个更正确,就让我们这些长辈拭目以待吧。”

没人明白叶凡尘话里的意思,雨一直在下,整个大地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之后是沉闷的雷霆声。

简淮目光闪动,瞪视着叶凡尘:“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华硕却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他已经不用再等了,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简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在闪电的光芒褪去后,无数杂乱的剑光照亮了夜空,在雷霆的声音消散后,山路上响起混乱的脚步声。

一张张恐惧中带着坚定的脸,出现在简墉的面前。那些他所熟悉,平日里皆是畏畏缩缩的脸孔。

“这简直太可笑了。”华硕忍不住捂住嘴,脸上全是感到滑稽的表情。

“就连那些不会御剑的低阶弟子都跑过来了,他们都是傻瓜吗?”

队伍......没有队伍。并不整齐的人群,像是都没有彼此商量过一般。什么年龄的都有,最小的十二三岁,最大的差不多二十出头。虽然一脸窝囊相,他们的脚步却很急促。

叶凡尘忍不住站起身,对着简墉和简淮缓缓说道:“这十多年间,我走过无数地方,见过无数的人。虽然走到哪里都有见到弱者被欺凌的景象,当有人坚定不移地站出来的时候。弱者最终还是会围聚到这个人的身边。因为真正的强者不是打倒别人,而是令周围的人信服、追随。”

一个大大的笑容出现在叶凡尘的嘴角。

“看来是我家的小鬼赢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