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豪叹了一口气,开始解释了起来:“欢语。今天我过来,就是想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你的。我当初跟你说得锦儿可能会有危险,是真的。我跟你说的也都是事实,除了锦儿是我同父异母妹妹这一点,我没有跟你说实话。因为其实今天以前,如果你没有跟我说这件事,我是想把这个秘密一直隐瞒下去。不让锦儿知道这个秘密——”

唐欢语愈发不解了:“为什么?锦儿或许会很想知道她真正的亲人是谁呢?”

程子豪摇头:“知道真正的亲人,却也意味着要知道一段曾经痛苦的回忆。我想,依着锦儿的性子,肯定是不愿的,他爸爸也不愿意这样。我们宁可他一直开开心心的。”

唐欢语也有些沉默了,她其实有些知道这个原因,程锦儿的父母都离开了,这对程锦儿来说打击一定很大。

“欢语,你应该知道锦儿的亲生父母都已经走了吧?”

唐欢语点头:“这个我知道。都是车祸走了的。”

程子豪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其实,并非是单纯的车祸。”

唐欢语脸色也变了。

程子豪开始讲了起来:“我的确有个妹妹叫程锦儿。程锦儿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小时候我很疼她,但是她的身体很差,医生曾经说过,锦儿这样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会走。我妈妈很早就离世了。爸爸是个不靠谱的人,经常不在家里。对他来说,金钱地位比什么都重要。那一年,锦儿病的很重,她从小就没怎么出家门,那次却不知为何,想要去其他市看看。她身体很差,我当然是不让她出门的。锦儿从小就很乖,但这一次,她却硬要坚持去。没办法,我只能带着她离家。锦儿那次很开心,我准备带着她云市,锦儿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了很多。我带她到终南码头的时候,锦儿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过。”

“当时我是很开心的,为锦儿能这么开心而高兴。也想着锦儿的病能好起来。那两天,锦儿的确身体好转了不少。但是三天后,锦儿却开始说了胡话,说什么对不起哥哥,有人会来带她走,就是要在这儿——那个时候我整个人都崩溃了。我还记得那一个晚上是凌晨四点,锦儿一觉睡了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唐欢语听到这儿,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她脑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锦儿的声音。

“当时我也不想活下去了。我最爱的两个人,我的母亲,还有我的妹妹都走了,我活下去的斗志也没有了。那天我就拼了命的在路上奔跑,甚至想着来一辆车就好了,一辆车把我撞死,把所有的痛苦都解决。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死就是一种解脱。果然迎面开来了一辆大卡车,我就这样直直站在大卡车前面,也不躲。”

唐欢语听程子豪讲着,仿佛就看到了一个站在大卡车前面无畏的小男孩,心顿时拎了起来。

“就在车子要撞上我的那一秒,有人推开了我,我被巨大的力道推到在地,我这才转头看过去,救我的那个人并没有浑身都是伤,已经奄奄一息了。当时的天已经亮了,我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是非常惊讶的。他的浑身都染着血渍,已经无法看清他的脸了。他死死地拉住了我的手,质问我为何当时不躲那辆车。我看着他那个样子,真的说不出口自己想寻死的心。他的眼神很深邃,一眼似乎就能看穿我心中所想,沾满血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虚弱道问我是不是不想活了。”

“既然被他看穿了,我就大方地点头了。不过我没料到,他居然说他也想死了,而且,他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我当时惊讶不已,他便跟我讲起了他的事情。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是云市席老的独生子,他有一个很恩爱的妻子,前不久,女儿被绑架了,妻子为了救女儿被车撞到身亡。他曾经跟妻子许诺,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他又放不下自己的女儿。他甚至已经决定了,等把女儿抚养长大就自杀,去陪妻子。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救女儿的过程当中,居然会被身边人背叛,被人追杀。不过他看得很开,他想这就是命吧。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女儿。他拼了命也要保护他的女儿。”

唐欢语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听到这儿,她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当时我就问他女儿在哪儿。他撑着一口气,立即带我去看他的女儿。他把女儿藏在了草丛里。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小小的一个,很乖巧的闭着眼睛。长得真的跟我的亲生妹妹锦儿很像。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他说,如果可以,他宁愿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他有的时候甚至想,如果他不是云市席家的人,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儿能平平安安地生活。而到现在,他已经没法实现这一点了,他只求我能够好好照顾他的女儿,让她平平凡凡、开开心心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她是一个普通人。而根据他说,当时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很有可能会失忆,如果她失忆了话,他希望我不要告诉她原来的事情,她能活在一个简单快乐的环境里。找一个平凡的人,一直活得开心。他也希望我能振作起来,活着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等他说完这一切之后,也就走了。眼中还有着期待。我想,他是期待着跟他的妻子团聚吧。而那个时候,小小的她也成了我活下去的东西。我就一直照顾着她。等她醒过来,果然已经不记得那些回忆了,她脑子里有隐隐约约以前很小时候的回忆,当时我就顺着她的那些回忆,引导她进入真正程锦儿的回忆当中,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也就成了真正的程锦儿。而锦儿也带给了我很多的快乐,让我重新振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