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把我带出来,不会就是让我陪您喝茶的吧”木槿看着眼前优哉游哉的人,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耐心。

哪知北澹寒城依旧一门心思的弄起茶道来,根本就没有搭理她。

今天早上刚吃完饭,就听到下人来说北澹寒城来了,大厅之中,安及北与他相谈盛欢,甚至连很少出现的安意觉,都在一旁站着。

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他吃错药了,居然上来就热情的牵着她的手,四妹长、四妹短的叫着,就连自己亲妹妹给她冷脸,他都还站出来为木槿说话。

下首坐着的云夫人也是,这些日子可把木槿照顾的周到无比,比她亲女儿还亲。听说就连安及北都夸赞她,这才是个主母的样子。

众人听说北澹寒城要带她出门,众人就如众星捧月一般把他们俩送出府,这府里人的变化,木槿是知道缘由的,可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北澹寒城要大张旗鼓的带她上街,而且还是步行出来。一路上受到无数人的注目礼,他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自己走自己的,可是木槿却不喜欢这样被人家欣赏着。

好不容易挨过众人的注目礼,他把她带到城中最出名的茶馆里喝茶,这里云集的都是些最八卦的人,台上的人还在讲着她和他的事情,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进来,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想法吗?

当时台下众人都看着他们,甚至连台上的人都不知道是该继续讲还是不讲的时候,那家伙还笑着说了一句,“讲的好,就是不够真实”

像北澹寒城这样的人,不是应该低调行事,而且还小心谨慎的吗?他把她带这里来做什么?

木槿站起身子,捋了捋自己的衣服,朝门口走去的时候,北澹寒城在后面不紧不慢的问道,“你要走?”,她回头看着他,给了他一个最和善的微笑。

“殿下,小女不喜欢喝茶,所以您如果是想品茶的话,可以找别人,小女就不奉陪了”说着木槿就拉开了门,走廊上站着许多闲聊的人,就像是看到木槿拉开门之后,故意跟身边的人说话一样,眼角的余光,却是频频的往木槿的方向扫过来。

“啪”的一声,门被走过来的北澹寒城给关上了,木槿立马转过身,却一头撞在他的胸膛上,北澹寒城的手抵在门上,木槿连忙用手隔着,将他们之间保持一个距离,北澹寒城刚好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为何还要急着走呢?”

北澹寒城低下头,近在咫尺的距离,温热的鼻息喷在木槿的脸颊上。

从门外看去,两个人就像是叠在门口亲热一般,门外突然就炸了。

“原来太子真的是喜欢她呀”

“对呀,我还以为太子是迫于什么原因才不得已娶的她呢”

“哎,只是可怜了顾浅浅了,长得又好又有才华,居然沦落到做妾的份了”

“做妾又怎么了,她名誉都差点没了,太子殿下没有嫌弃她就是好事了”

门外的声音吵了一会,也就渐渐的平息了下来,走廊上的人估计是觉得没他们什么事了,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

木槿这才笑道,“殿下好像是说错了吧,这,好像是你想要的”,然后毫不留情的将他推开,回到开始的座位上。

刚刚她打开门的时候,分明看到了走廊上的人中,有顾浅浅的贴身婢女,相必是顾浅浅也在这儿吧!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给她找点事做,他可真是有心了。

北澹寒城已经给她的茶杯里满上了,木槿端起来的时候,鼻尖萦绕着一股子清冽的茶香,感觉就像是山间轻柔的风,带动着竹叶,沙沙的声音,美妙又美好的感觉。

她回头看着仍立在门口的北澹寒城道,“殿下这些年真是活的潇洒,为何不继续这般潇洒下去呢?”

北澹寒城慢慢的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满一杯新煮好的茶。

“安四小姐也不差,那你又为何要踏进来呢?”

木槿放下茶杯,轻嘲道,“不差?如果不差的话,也不会去鬼门关走一趟了”,北澹寒城将杯子放在鼻尖轻嗅,一边对她道,“就算差,也算是祸福相依吧”

北澹寒城的话夹枪带棒,无非就是说她和木予漓的事,要不就还是在对上次的事情揪着不放。

“爹不疼,娘又死的早,还有姨娘和哥哥姐姐欺负,所以多谢殿下为小女撑了一回腰,让小女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木槿的话说的很浅显,就说自己为了过的好,在安府人的面前能直起腰板,才会要进宫的。丝毫都没有提到北澹寒城最想知道的哪方面。

他知道,要是继续跟她这么绕圈子的话,这丫头一定会扯出更无聊的事情,所以他开口道,“上次你说要和我做朋友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本宫很想知道那个敌人是谁?”

木槿心里笑了,他终于是沉不住,自己问出来了,木槿掩嘴轻笑道,“还能有谁,难道不就是上次小女装的那个人吗?”

那天从皇宫里回来,她就没少对宫里的事恶补知识,她可是很清楚北澹寒城现在的头号劲敌,虽然皇位就是属于他的,可再怎么样,也得把路上的钉子拔干净了,再走过去吧。

北澹寒城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一个庶女能把处在后宫之中的皇后记得那么清楚,没有点深刻的印象,那可就不能继续编下去了。只是北澹寒城觉这丫头也太自恋了一点吧,凭什么认为她就能帮到他,而不是来给他帮倒忙的?

这话说第二遍了,他也不信。

“安四小姐好像与她并无交集吧,本宫可以知道你们之间的故事吗?”

木槿的瞳孔一紧,故事?她能有什么故事,只不过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就是要抓着她不放,“那殿下可愿意把你的故事讲与小女听?”木槿将问题丢给了他。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每个人都有关于自己不想说出来的东西,她又何必要把自己的伤疤扯下来,露出鲜血淋淋的一面给人看,况且,他们是合作者,不是真正的夫妻,没有必要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吧?只有知道彼此有共同的目的,不就行了。

北澹寒城明明看到她眼底的忧伤,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没必要多问,只是十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他应该让他查查这个安幼,到底是不会是真的安幼了。

“上次托殿下的事,殿下可真是给了小女一个惊喜”

木槿将茶杯转了一个方向,看北澹寒城的眼神,都有些气恼,真是没见过这样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本想通过北澹寒城的面子,把容夫人留给安幼的嫁妆给要出来,没想到他竟然是用这样的方法,让她和顾浅浅一同嫁给他,本来御南天都只让顾家走个过程,一切形式都免了,但是顾家肯定不会太过于简陋,相对来说,安侯爷自然是不愿落人话柄,如果她去讨要那份嫁妆,他必然会让出来的。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本来就是一个单纯的行径,就变了味道,这无异于是在直接打顾浅浅的脸,到时候不仅是她顾浅浅,甚至是顾家势必把木槿看做眼中钉、肉中刺,北澹寒城不就是想防着她吗,用一个顾家来牵制着她,他可真是看的起她,算盘打的可真响。

“安四小姐误会了,这娶顾家小姐的事,可不是我做的,至于你上次拜托的事情,那也只是个巧合”

北澹寒城微笑的轻轻说道,然后低下头,漫不经心的将茶盅里浮起来的一个茶渣,给挑了出去,动作优雅,却又那么决断。

木槿看着他的动作,浑身都感觉到了寒意,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是他不愿意,就能让他将就的,她越发觉得当初就不应该不假思索就应了那样的赌注,之后又选择与他合作,进宫的方法又不是只有这一条,对付顾蓉烟又不是非要用他做掩护。

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就算是十指的抓破,也要把它给填满了爬出去。

北澹寒城抬头的瞬间,正巧看到木槿眉间的些许懊恼,不禁扬眉,装作一副担忧的的样子,关怀的问道,“安四小姐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刚才不还好好的”

木槿放在腿上的手拢了拢,握着一个拳状,脸上淡笑道,“没有,只是忽然想起一句话,不得其解”

“是吗?那不知安四小姐想的是那句话,可否让本宫也听听?”北澹寒城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临街的窗户是开着的,这个位置恰好能将下面街上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木槿看到了面善的妇人,却擅偷;面恶的粗汉,却能与稚儿其乐融融。

目光收回的刹那,正好与北澹寒城的探究的目光,撞了个满怀,木槿毫不掩饰,略带讽刺的说道,“人都说,善者善,恶者恶,可依小女之见,非也”

北澹寒城的目光垂下,将煮沸起来的茶壶给拎下来,把水倒在滤水壶里,又将另一个茶壶拎了上去,这时他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四小姐这话,可是在讽刺本宫,嗯?”

木槿起身,走到北澹寒城的右手边坐下,取过他手中的小杯,娴熟的弄出一套茶艺,至到最后将新泡的翠尖举到他面前的时候,恭恭敬敬的说道,“殿下多虑了,有的时候,您也不妨歇一歇”,说完这句话,木槿才把茶盏放到他桌前。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无意于他的什么事情,只是希望他以后,不要把过多的精力留在她身上找茬。

可是北澹寒城听来,这似乎是一种挑衅,她是看不起他呢?还是有其他的想法,这些都是个未知数,但是要让他歇一歇,她觉得,可能吗?

“安四小姐,以后你我就是夫妻了,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是件喜事吗?要是让所有的事情都让你做,那本宫的颜面,又该置于何处”

他的手指在桌上一扣,从容的站起身子,说道,“本宫突然记起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本宫会叮嘱小二安排车马,送四小姐回去”

说完之后,大步的离开了房间,从始至终没有看木槿一眼,至到门合上的时候,桌上的茶杯突然裂开,杯子里的水,洒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