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们住在千璃宫外的一个石洞里,当时吴小艾中毒,根本无法再行动,于义心乱如麻,还好有木予修和月兮在,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义,我和月儿今晚打算夜闯千璃宫,从璟凰那里取来解药,你就安心的在这里等我们”

于义抬起头看着木予修,他的目光很坚定,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他的发髻有点乱,灰色的衣服边角上都有些地方被树枝划破,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好不容易从千璃宫逃出来,这会儿他们俩又要回去,这怎么行?

他抓着木予修的手,连连摇头,恐慌的神情,“不行,璟凰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他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去了,是自投罗网”

月兮抬起头,她的脸和木槿几乎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气质,或许是因为身为人母原因,她的身上带着一些柔和,不像木槿那些装出来的温和,月兮娴静如水,而木槿就是弩上的箭,平静的等待,只为最后致命性的正中红点。

她抓着吴小艾的手,对着于义说道,“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但是,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能从璟凰的手里拿的解药,救小艾一命”

“可是”于义还是有些犹豫,虽然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可是他更不希望他们有三长两短,要不是他贪功好胜,硬是要闯千璃宫,那么小艾也不会遭到璟凰的暗算,那么木予修和月兮也不会着急赶来救他们,更不会像现在还要重返千璃宫为小艾取解药。

这一切都怪他,都怪他!于义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口里还念叨着,“于义,你真不是人”,另一只手正准备朝另一边脸下手的时候。木予修狠狠的捉住他的手,厉声呵斥道,“于义,这不是该自责的时候,小艾还等着我们去救她呢”

“是啊,于大哥,就这样决定了吧,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如果我们脱不了身的话,也会让白鸽送出来的,到时候你们拿了解药,就赶紧走,千万不要停留,记住了吗”

月兮一本正经的交代着,还没等于义反应过神,两人就已经走远了,于义心里很不安,右眼跳的厉害,当时他也没有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他们。

直到两天后的一个夜晚,一只白鸽飞到石洞门口,他才心中一惊,但是他一直不相信木予修他们会出不来,所以一直待在哪里守了一个多月,连吴小艾的身子都好的差不多了,他们却还是没有出来。

于义也想着试图闯进去,他不能放着木予修他们不管,可是他试了好多次,千璃宫周围的机关全都换了,根本就是一个铁桶,将整个千璃宫罩在里面。

多次的徒劳无功,使于义他们彻底放弃了,两人同时都将这段记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谁也不提,谁也不说,直到那晚看到伊允诺和木槿的时候,这段记忆就像是苏醒了一般,时不时的就冒出来。

吴小艾握着于义的手,试着给他一些安心,于义的脸色惨白,吴小艾缓缓的开口道,“早些间和月兮相识的时候,听她说起过关于生死契约的事情,如果有一方求生的信念过于强大,那么即将死去的另一方就会被吸食掉”

“你的意思是、、、、、、、”于义不可思议的盯着吴小艾看。吴小艾和月兮相识的很早,也是很聊得来的俩人,什么话都说,就像是要把自己知道的稀罕事都告诉对方一样,所以于义听到吴小艾的这番话,并没有多讶异,而是想听吴小艾真正想说的下一句。

“明天那孩子就会被腰斩,殿下和她心灵相通,应该是有感应的,到时候只需要有人在殿下耳边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唤回他的魂魄,同时也招来那孩子的魂魄”

吴小艾说的很轻松,可是于义却十分不赞同的说道,“可是这也只是救了殿下而已,那孩子还不是得死,我们如何向木兄弟和月兮交代,他们当年可是为了我们,才没能走出千璃宫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丧命”

“你以为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吴小艾不悦的睨了他一眼,于义连忙摇摇头,他怎么能怀疑自家媳妇了,别人不了解她,可是他于义不可能不了解她。

“你记得那个败落的安家吗?”

于义听她突然提起安家,脑中不由的开始寻找着相关的信息,安家?不就是一个过气的侯爷府,仗着自家祖上替先帝立下汗马功劳,可没少显摆,也就是近些年,突然销声匿迹了一般。

听说是因为安侯爷的长子安意觉,没头没脑的调戏了顾浅浅,这才惹的一身腥,害的安侯爷安及北在朝堂之上受众人嘲笑,人家都说他家的儿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敢染指天家的媳妇儿,简直就是找死。

他一直默默无闻着,可是就是这样的沉默,他们整个侯府都成了隐形一般,不受待见,也就越来越败落了,到今时今日,恐怕也只有一个空壳子扎在哪里吧。

“夫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提起安家,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吗?”于义被吴小艾的逻辑给搞晕了,这到底是什么一种关系,安家,一个破落的家族,他们这会能起什么作用?

吴小艾摇了摇头,于义就是一根筋,一定要人说的特别清楚。

“或许也是上天怜悯那孩子吧,今天外出小宴的时候,不知哪位夫人提了一句安家,偶然得知安家的四小姐昨日不慎落水,她的年纪虽然比那孩子小一些,可是也正是一个不错了容器”吴小艾这话说的已经在明显不过了。

然而于义是反应了两三秒,才惊喜的喊出来,“借尸还魂!”可是这喜悦也愣不住三秒,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可是我们并不会这还魂术呀,这也只是月兮口头上的一句,也没见她用过”

吴小艾一巴掌敲在于义的额头上,咋呼呼的说道,“我说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成木脑袋了?”

“不是有一个人会那些吗”她神秘的一笑,然后朝于义的耳朵上轻声耳语了一番,然后于义一拍脑门,连说了几声“是呀”

他们不会,可是璟凰的那个孩子也许会呀,那小子那么在乎那孩子,肯定不会视而不见的,所以他们现在先去将安家四小姐的尸体给偷来,哦,不,是请来。

然后就只有慢慢的等。

于义派人去将安家四小姐的尸体带过来,而他自个却亲自去了天牢,可是刚到门口的时候就被人给拦下来了,说是不准任何人探视,而且还是御南天下的命令。

这可就让于义有点难办了,平时他可以拿着钱打发打发,可是看今天这架势,不仅有皇上的人,而且就连顾蓉烟都掺和进来了,真不知道有她的什么事。

但是于义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如果真的能救出木槿来,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可是看眼下这个情况,只能启动吴小艾说的方法,但是眼下这个情况,要想把璟凰的那孩子带出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希望老天爷不要这么决绝!于义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他站在门口外的一颗大树下,正想着到底是要光明正大的去带人走,还是趁他们不注意,偷偷的翻墙进去?正纠结的时候,突然天牢的门口一阵骚动,不大一会,门口就集结了一群带刀的侍卫。

紧接着张怀明手下的一个人,突然吩咐道,“全城搜索,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一大群人四下散开,全都举着火把,点点的火光,把这个原本宁静的夜晚都吵醒了。

于义慢慢的走向站在台阶上的那个手下,装作不明所以的随口问道,“这么晚了,他们是去干吗?”,张怀明本来就和于义不对盘,手底下的人自然谨慎许多,他模棱两可的说道,“大人家的一只爱宠丢了,正让人去寻呢?让大人您笑话了”

然后他又将话题引到于义身上道,“不知于大人这么晚了,是有事吗?”一双眼睛一个劲的在于义身上瞄,生怕错过蛛丝马迹似的。

而于义是谁?怎么会让张怀明身边的一条狗给噎住,于义眼底涌起的不悦,狠狠地扫了他一眼,厉声道,“本官是来查圣都里的凶杀案的,怎么?还要跟你汇报不成”

因为木槿的事情很隐秘,所以在这件事情外人都不知晓,所以于义装出一副不知的样子,来例行公事。可是那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就算是来查案,也没必要大半夜的来吧!

“于大人真是敬业,大半夜都来查案”那人话头一转,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于大人,关于圣都里的凶杀案,皇上已经全权交给我们家大人了,难道没人通知于大人您吗?”

于义装出很震惊的样子,“什么?”让后又抓着那人的衣襟道,“怎么可能,这件事情我都已经审的有眉目了,皇上怎么可能交给张大人”

“于大人这话可就错了,进了大理寺的案子,不都应该是张大人的管辖范围内吗?”那人十分不屑,眼角之处尽是高傲之色。

他区区一个小小的京兆尹,也敢在他们的地盘挑事,简直就是自找没趣。

听完他的话,于义对于救出木槿之事,已经完全放弃了希望,如今只有走逆天改命这一条路。于义低垂着头不说话,那人以为于义畏惧了,所以更加趾高气昂的说道,“于大人,我好心的提醒您一句,其实啊,凶手早就伏法了,这案子早就清了,您那,还是回去歇着吧,别没事找事了”

“你什么意思?”于义瞪着他,心底隐隐燃起了不安。

“于大人,您可是圣都里的明官,难道听不懂小的话里的意思吗?”那人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开了。于义步子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犹如五雷轰顶!

难道那孩子已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