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实验室内,一声有气无力的嚎叫传出。

你所经历的最久的黑暗是什么样子的?什么都看不到么?或者说可以隐约看到一些东西?

对于陈艾而言,他所经历最久的黑暗便是此刻,他已经感受不到双目的存在,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他还记得黑暗降临的前一刻那眼前瞬间出现的猩红血液。

眼睛好痛,好胀。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肿了起来,仿佛随时会爆炸一样。

脖颈处又一次感受到了冰冷,紧接着,陈艾浑身的肌肉又一次开始抽搐起来,一点点萎缩的肌肉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外星人,他没见过外星人,也无法见到自己此时的样子了。

“这血可一点都不能浪费了。”楚东的声音响起,很快,陈艾就听到自己的下方有滴答滴答的声音,眼睛的血好像落进了塑料材质的水盆中一样。

滴答,滴答……

如果说什么是最煎熬的事情,那无异于听着自己的血液一滴滴从自己体内消失的时刻。

“杀了我……吧。”一直保持沉默的陈艾一字字道。

“啊?”楚东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吧!!”陈艾竭尽全力的大喊,他受不了了,他宁愿死也比现在这样强上太多了。

死了就解脱了,什么安全地,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可能父母早都已经死了,只是自己不愿意去相信罢了,死了就能见到爸妈,就能见到晴姐了。

“死?”楚东突然伸出手抚摸在陈艾的下颚上,感受着冰凉的指尖,陈艾的身体都在发抖,他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

“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对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希望,希望你懂么?我要你伴随着我见证新人类的诞生,我会让你活得很好,在我这里,你会很安全的。”楚东的声音越来越低,对于陈艾而言,这种声音仿佛刀子割在他的心上一般,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他后悔当初的选择。

如果,自己没有管其他人逃跑该有多好……

陈艾的双眼中突然流出了泪水,泪水与血液混在一起,难以看出。

“你简直就是个魔鬼。”陈艾声音哽咽,像是一个胆小鬼,他摇着头,因为不知道楚东在他的哪个方向,只能左右晃了晃脑袋。

“魔鬼?你可知道我经历了些什么?”楚东松开了手,冷笑道,“黑雨之日过后,这座城市就好像人间炼狱一般,我曾经以为我必死无疑,我也试图努力过让这个城市的人尽快逃离,可是……你懂那种感受么,整座城市活下来的人都变成了丧尸,除了你之外,偏偏你又没那么容易死,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我已经一年多没有说过话了,你知道么?”

“见到你们后,我真的好开心,尤其是赵晗璐,我可是她最忠实的粉丝,她有什么最新新闻我都第一时间关注着,在我心里她就像是神一样不容亵渎,你明白么?可惜,她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楚东的声音突然抬高,“可恶!是谁在网友喷她的时候极力维护她?这个世界上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比我更了解她。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有了你,能够助我实现梦想的你,只要新药研制成功,我就可以把她变成和你我一样的超自然人,这个城市有我和她两个人就足够了,你懂么?”

陈艾呆呆地抬着头,他对任何事都已经漠不关心。

“说起来,你们要感谢我,没有我,你们不会那么容易进入到冰海市,也幸好你们是从西城区进入的冰海市,否则你们早就死在了城外,等我再扩充一些自己的实力后,我要真正拥有整个冰海!”楚东的声音越来越远,他已经走出了这间实验室。

实验室又只剩下了陈艾一人。

滴答滴答的声音好像是他生命的倒计时,每一声响起,他的身体都不禁颤抖。

这只是一场游戏,大不了就是一死……

可是……可是我……

陈艾那已经肿胀的双目又一次流淌着眼泪。

“你就是个废物,杀!所有与你做对的人都不是好人,杀!”一道声音从陈艾的心底响起。

“你……你是谁?”陈艾心中想到。

“我?我是懦弱的你的另一面!你个废物怎么配的上小爷这个称呼,我才是小爷,而你……只是胆小软弱的陈艾!”那声音冰冷的回答着。

陈艾嘴巴微微张开,他不明白他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他感觉他好像是疯了,自己竟然在跟自己对话。

那声音此刻又突然消失了,陈艾却是死死皱着眉头。

软弱?

他软弱么?

一直以来他都是人人畏惧的小爷,他什么时候软弱过?

只是,冷酷的外表下,他内心却还是柔软的,这一点陈艾始终都知道。

自从他亲手杀了吴晴之后,他便在压抑着自己,强迫自己得到改变,他自己绝不会想到,此刻出现在他内心里的声音就是因为他长久以来的压抑导致的。

如果有心理医生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陈艾已经开始生病。

很严重的精神分裂!

他此刻精神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一个瞧不起他自己、真正冷血的陈艾!

“你走了么?”陈艾暗暗想。

“走?我凭什么走?这个楚东,必须得死!”那声音又一次响起。

“没用的,他对我的身体注射了药,我浑身都使不出力气。”

“那是因为你是个废物!你心里明明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但你却不敢尝试,既然你胆子那么小,那么,这一切就交给我来做吧。”

“你做?你要干什么?”

“你可以滚了,陈艾,现在这副身体的支配权属于我,小爷!”

猛地,一直被禁锢在病床上的陈艾张开了嘴,然后朝着自己的舌头使劲咬了一口,大量涌出来的鲜血灌进了他的喉咙,一瞬间,他的左胸口处那个超自然犬的纹身红得妖艳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