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暗暗回忆,李沁、李睿,他们千方百计和自己交好,或明或暗地表示对自己的关切,是不是也是想让自己在皇上身边时,对他们有利?如果是这样,如烟不得不说,自己这古代的人品还真是差得无以伦比,每个人都带着目的接近自己,却没有一个人对自己是真心的。自己仅仅是被他们共同牺牲的棋子而已。

而此时的皇上满面春风,一只胳膊把如烟搂得紧紧的。他恨不得立刻把如烟带离这个众多子嗣的地方,大家的眼睛聚焦在如烟身上,皇上明显感到了不悦。出了国子监,他带着如烟来到了一座新的寝宫。“美人,朕该如何称呼你?”皇上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如烟的脸蛋。

“回陛下,”如烟软声细语,“小女子柳如烟,是太学博士柳无言的妹妹。”

“哇,柳博士博学多才,妹妹又是国色天香,柳家真是个好人家!朕马上下令,封赏柳家!”皇上龙颜大悦。

如烟莫名想起以前读到过的汉淮南王刘安举家升天的典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忙说:“陛下,小女子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厚爱,怕是……”

“不许说何德何能!你不知道,朕曾在梦中见过你无数次,可是遍寻天下却从未寻到,今日终于有幸见到美人,实在太高兴了,即便分半边天下于美人,又有何妨?”皇上一脸兴奋,两眼放光,慢慢靠近如烟。

如烟心中砰砰直跳,心里飞快地想着对策:“皇上梦中见过如烟,许是天定的缘分,可对如烟来说,还……有些陌生。皇上能否暂且不急,等与如烟慢慢熟悉了再加深了解?”

皇上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当年,他遇到冷王妃,就是没有先下手为强,才让冷王爷有机可趁,抱得美人归。这次可不能重蹈覆辙!

“陛下,你我天定的缘分,我在您设定的寝宫中,还怕飞了不成?陛下难道不喜欢慢慢的征服?让我把您从陌生人变成最重要的人,不是更有挑战性?”如烟俏皮地眨眨眼睛。

她睫毛轻闪的刹那,皇上的心被狠狠挠了一把,他突然想,要不就顺着这个女人吧,现在在自己定好的寝宫中,就不信还能再出乱子!哼,要征服是吧?那就慢慢征服给你看,看你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与此同时,李沁一直在国子监站着,站到腿快要失去知觉也没挪动半步,他的眼睛变得幽暗不明:“柳夫子,今日之事,你可是故意抛出如烟姑娘?”

柳无言还穿着那可笑的女装,脸上却现出男子的刚毅,一直望着如烟离去的方向,他的姿势还是如烟离开时的样子,一直不曾改变过:“妹妹和我的身份注定了迟早要走这一步。”

李沁陷入沉默,如烟,宫中的路,步步凶险,你在皇上身边,伴君如伴虎啊!

小翠是皇上安排给如烟的贴身婢女,其他如伺候穿衣、画眉、用膳的丫鬟更是萦绕满屋。这寝宫叫做“花月斋”,听小翠说,是皇上当年为冷妃准备的,当年取这斋名,据说就是皇上希望能和冷妃花好月圆。可是寝宫还没盖好,冷妃就与冷王爷有了感情,准备完婚了。

如烟皱皱眉,这皇上还真是对冷妃用情颇深啊!不知道这深情,这次体现在自己身上又会怎样呢?

小翠细心地看着主人陇上眉头的轻愁:“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别的女人能进这个花月斋求之不得呢!皇上最宠爱的妃子都没能进得了。您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如烟看着这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笑了:“我与其他女子想法不同,我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像鸟儿一样被关在笼子里。”

“那我们也可以在寝宫外的花园里像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呼吸啊。”小翠扬着一张天真的脸。

如烟看看小翠,心里羡慕她的简单,在花园里就是自由了啊!挣不脱这身份的宿命才是最沉重的不自由。“小翠,你也不要喊我主子了,我们没人时就姐妹相称吧。”

小翠吓了一跳:“这可使不得,要是被知道了,奴婢脑袋就不保了,哪能这样没大没小呢?”

正在这时,负责外面庭院打扫的王嬷嬷满面喜气地跑进来通报:“主子,襄儿公主和瑶儿公主来看望您了。”

如烟这才想起自己女扮男装时确实见过两位公主,这段时日都要把她们给忘了。

“主子,这可是不常见的事儿,襄儿公主和瑶儿公主一贯看不顺眼皇上宠爱的妃子们,这次两位公主能同时来看望您,证明可是把您看成同一阵营的人了啊。以后若是有委屈,怕是公主们也要为您撑腰了。”小翠喜滋滋地说,心里认定这次跟对了人。

襄儿公主和瑶儿公主都是一身隆重的公主盛装,一前一后进了花月斋。

“如烟小姐,这妆容如画,和柳公子当初着女装之时一样楚楚动人啊!”襄儿公主大大咧咧地跨着步子走了进来,审视着屋内起身相迎的如烟。

“公主过奖了。”如烟浅浅地低下头,不胜娇柔的样子。

瑶儿公主慢慢走进花月斋,细细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布置,心里暗暗称奇,看来父皇真是把这柳如烟捧在了心尖尖上啊!她停在屋内一根汉白玉柱子前,透亮的材质上镌刻着一条气势磅礴的龙,旁边是一条逶迤盘旋的凤,各展风姿,却让人觉得这凤似是依仗在龙的身旁,是借着龙的威仪有了凤的秀丽。“如烟小姐,这次看来是深得父皇之心啊。看这图案,就知道父皇终于遇到了他一心想守护、一心想同游尘世的人!”瑶儿把目光投向如烟。

如烟的脸色不自然地红了一下。

襄儿靠近如烟:“你可觉得这里很让人头疼?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我带你去公主府玩玩?我那里有专门教公主们女红的师傅,还有各种琴棋书画,如果你跟着学会这些,父皇一定很高兴。”

如烟看着这突然对自己很熟络的襄儿公主,想起当初她对哥哥柳无言的热情,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沾了哥哥的光。

瑶儿公主点点头:“嗯,这主意不错,一直听说襄儿姐姐琴棋书画和女红学得是公主们中最好的,我也一心想向姐姐求教呢。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如烟看看小翠,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离开这里,不知道皇上是否暗中示意过要软禁自己。

“既是两位公主相邀,主子您去吧。若是皇上来找您,我就去找您。”小翠懂事地说。

襄儿公主和瑶儿公主一左一右两人拉着如烟的手就出了花月斋的门。如烟有些恍然,自己什么时候和两位公主如此接近了?

三人一路走,一路逛,慢慢来到襄儿公主的府邸。

襄儿指着案桌上一路排开的物件对瑶儿说:“九妹,你看那些都是我的画儿和针线,你看看可有你喜欢的?”

瑶儿公主欢天喜地地去了,如烟跟在后面也想去看,襄儿公主拉住了她,在她耳边细语:“如烟小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父皇对你有什么不利的举动,你屋里床沿上有根挂着的莲花玉穗,你使劲拽一下,我这边会有感应,我会想办法来为你解围,你要切记!”

如烟一怔,襄儿公主这是想从皇上手里保护她吗?

似乎看透了如烟的疑虑,襄儿面色一红,闪过一丝女孩子特有的羞涩:“我不想让柳公子太为如烟小姐担心。我知道,父皇带走如烟小姐,柳公子心里很难受,却无能为力。我不希望日后父皇所做的一切成为我和柳公子的隔阂。”襄儿虽面带羞涩,却说得极为诚恳。

如烟心头一热,竟有一个贵为公主的姑娘对哥哥如此情深意重。

“当然,如果如烟姑娘甘愿成为父皇的妃子……襄儿也不好干涉。但这样,你就是和我母妃平起平坐了,那么柳公子作为你的哥哥,和我之间的关系……就似乎很混乱了。”襄儿公主有些为难地皱皱眉。

如烟忍不住笑了为襄儿公主的可爱与率真:“为了你和哥哥关系能很明确,公主放心,我会小心应付皇上的。”

襄儿脸色呈现苦涩:“就怕父皇对你已是志在必得。”

瑶儿欢天喜地地挑了几样物件向襄儿公主走来:“姐姐你这儿可真是宝贝一堆啊!你快让丫鬟们拿出材料,我来好好跟你学!”

襄儿公主很自然地与如烟分开,走向里屋。

瑶儿公主靠近如烟:“如烟小姐,时间很紧迫,我来不及解释,你听好,万一皇上在花月斋对你来个霸王硬上弓,你一定要记得在你的床头,靠近床沿有一块木板,用手细摸,上面有突起的雪花图案,你按动这个图案,连按三次,我一定会在最短时间里想办法帮助你。此事你我两人知晓即可,千万不要说与旁人听。”

如烟瞠目结舌地看着瑶儿公主,这一下子,来了两个向她示好的公主,两个公主都想解救她于水火之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自小和四皇子要好。知道这些就够了。”瑶儿公主看着领了丫鬟拿了材料走来的襄儿,自觉地与如烟拉开了距离。

如烟看着瑶儿公主手里的那幅腊梅映雪图,心下欢喜:“好漂亮的画儿,我也想跟襄儿公主学学手艺呢!”

襄儿自然而然地笑吟吟地上来拉住如烟的手:“如烟小姐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