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对付吴清如之前,白馨就猜到顾君阳会来找她问清楚,不过她没想到顾君阳来得这么快。还未到晚膳时间,顾君阳处理完朝政之后便赶到了千禧宫。没有进门,就看见喜儿恭恭敬敬地守在门前。

见顾君阳出现,喜儿微微一笑,俯身行礼道:“娘娘说皇上一定会来,所以让奴婢在此恭候皇上大驾。”

“你主子呢?现在在哪?”一下午便有不少宫妃跑到他面前哭诉白馨恃宠而骄,闹得宸乾宫鸡犬不宁,所以他赶紧处理完公事便跑到白馨这里,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主子午膳后小憩了一会,刚刚醒没多久,兴致忽起便命人将古琴抱到了宫后的水榭,现在应该还在那儿。”就知道顾君阳回这么问,喜儿便按照白馨之前的吩咐如实回答。

听说白馨正在水榭里抚琴,顾君阳面色一沉,突然对喜儿问罪道:“张德海说你平日最懂礼数,为人也最是老实本份,所以朕才放心让你到这千禧宫服侍皇贵妃。怎么皇贵妃不懂规矩,你也不会在旁提醒一二?”

明白顾君阳是在过问今日白馨怠慢众位妃子的事情,喜儿责无旁贷,忙“扑通”一声跪下,认罪道:“奴婢辜负了皇上期望,请皇上责罚。”

作为奴婢,虽然明明是白馨一意孤行,喜儿也不能推卸责任。毕竟是她没有拦住白馨,怎么说她都难辞其咎。

其实顾君阳心里清楚,这些都跟喜儿无关,可是不这么说,所有的罪责都归罪到白馨身上,以后这后宫怕是日日都会生出是非。看到喜儿跪在地上,顾君阳扫了一眼便一言不发,从她旁边走过,朝着白馨所在的水榭走去。

站在水榭的门口,顾君阳看见白馨正背对着他低着头认真抚琴。琴声悦耳,却惨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曲终了,白馨依旧坐在原位没有转身,只问道:“皇上觉得馨儿今日弹的曲子好听吗?”

一听到白馨讲话,顾君阳的心就软了,叹了口气无奈道:“朕就是怕她们欺负你,才封你为皇贵妃,可你何苦去为难她们?你明知道,这样只会让你自己处境堪忧。她们心里怨恨着你,日后总会千方百计想要找到机会对付你。”

“君阳,我欢喜你不欢喜吗?”白馨没有正面回答顾君阳的问题,反而莫名其妙地反问道。

顾君阳不解其意,愣在原地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白馨从位置上站起来,转身缓缓走到顾君阳面前。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此时正含情脉脉地望着顾君阳,红唇轻启,重复道:“让她们不痛快我就欢喜,我欢喜难道你不欢喜吗?”

“你欢喜,朕自然欢喜。可是馨儿,这不是你会做的事情。”面对这样的白馨,顾君阳语气里只剩温柔。

“君阳,不要忘了,她们都是你的女人,而你是我的男人。看到我要跟这么多女人一起分享你,你希望我依旧表现的开开心心吗?如果这是你期望的,那么对不起,只能让你失望了。”白馨郑重其事道。

在这个世上,只有没有一个女子可以真正做到,毫无芥蒂地去面对自己心爱男人的其他女人,除非她不爱他。

“如果你不喜欢她们,那朕命她们以后都不要来给你请安了。”本来顾君阳是来劝导白馨的,可是在白馨面前,他似乎只有节节败退的份。

闻言,白馨靠到了顾君阳面前,歉疚道:“我让你左右为难了是不是?可是看见她们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里真的难受。一想到你也曾与她们耳鬓厮磨,甜言蜜语,我的心就难受得紧。”说着说着,白馨的语气里似乎带上了微弱的哭腔。

“这件事是朕没有考虑周到,只想给你立威,却没有顾虑你的感受。你放心,只要你不想见,以后她们谁都不能出现在你面前。”顾君阳轻轻抚摸着白馨的秀发,温柔道。

只是顾君阳没有看见,白馨靠在他胸前的脸上,连一丝丝难受的样子都没有。

为了给白馨处理烂摊子,安抚各宫妃嫔的情绪,顾君阳没来得及在千禧宫用完晚膳便走了。顾君阳走后,白馨在水榭继续弹了会琴,才回到自己的寝殿。

恰好此时端伊尹来给白馨请平安脉,白馨让人带他来了寝殿,便命所有宫人都退了下去。

等到众人都退了出去,白馨才一把掀开纱幔,从后面走了出来,对端伊尹道:“我们回宫的第一步总算成功了。”

端伊尹的心情却不像白馨这么开心,反而眉头紧皱,不悦道:“听说你今日不仅让各宫主子在千禧宫侯了你很久,还让故意让她们难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根本就没有道理?”

“怎么,不可以吗?”白馨垂眸,不以为意道。

见白馨说的这么轻松,端伊尹语气更加不悦:“什么叫不可以吗?你要记住你回宫来的目的。现在顾君阳宠你,你的身份一飞冲天,早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种时候你我应该行事更为小心谨慎才是,你却故意与人为敌,你不清楚这样做只会加大我们报仇的困难吗?”

听完端伊尹的话,白馨仍旧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伊尹,你以为我对她们客客气气,她们就会对我心怀感激吗?告诉我,她们会吗?”

“她们确实不会。”端伊尹老实答道:“不过霜儿,你就能保证你今日所为没有藏一点私心?你以为你躲得过初一能躲过十五吗?如今你已是顾君阳亲封的皇贵妃,侍寝之事避无可避。早在你决定报仇的时候,你就该有这个觉悟。”

自己的心思被端伊尹看穿了,白馨无懈可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就算避无可避,最起码不是今日。”

“你这究竟是何苦呢?”端伊尹既生气又心疼道。

“何苦?我也想知道,为何人生如此之苦?”之前顾君阳也问她何苦,现在端伊尹也问她何苦,可是就连她自己也想知道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