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来,白馨都快记不清自己到底昏过去了多少次。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月牙儿那张秀气的脸。

昨天还是冷冰冰的陌生面容,此时在白馨看来是那样的亲切,白馨弯了弯僵硬的嘴角,朝着月牙儿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见白馨终于醒过来了,月牙儿会心一笑,眼里是满满的喜悦,嘴里却抱怨道:“白馨你也太弱了,冻了半夜你就半死不活的,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虽是埋怨的语气,可是白馨清楚,月牙儿并不是真心责怪自己的。

她背靠着墙,勉强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用虚弱的语气感谢:“虽然我昨夜昏过去了,可是我知道一定是你救了我。月牙儿,你不会后悔吗?为了救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你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昨夜完全没有意识之前,白馨在朦胧之间感觉到有人压到了自己身上,替自己挡去了大部分的寒冷。那样天寒地冻的时刻,即使月牙儿身体再好,也很有可能跟自己一起被冻死。在宫里见过了这么多勾心斗角,遭受了这么多亲近人的背叛,白馨实在不明白月牙儿为什么愿意这么做。

“干嘛要后悔?一个人活着多没意思啊!虽然我很想活着离开惊鸿阁,可是一个人太难受了。再说了,你我现在不是还活在这世上吗!既然没死,那我也算没有损失。”月牙儿嘟嘟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白馨很想笑,可是鼻尖却涌上一阵酸涩。终于还是有人,不是为了利用自己才对自己好的。她忽然间抱住月牙儿,感动道:“是呀,最起码我们还都活着。月牙儿,像你这样的傻姑娘,一定会有好报的,我们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离开惊鸿阁。”

对于离开惊鸿阁这件事,月牙儿却没有白馨想得这么乐观。她放开了白馨,环顾了四周一眼,朝着白馨哀怨道:“黄妈妈又把我们关回柴房了,这样一次次往死里折腾我们,又把我们一次次从阎王殿门口抢回来,再来几次,我都怕自己没命回来了。”

白馨的视线随着月牙儿的目光,将四周环视了一圈,除了自己的腿被冻得还在发麻之外,其他一切都没有改变。她们两人虽然逃过了一劫,可是对于出逃这件事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如果一直不肯妥协,黄妈妈的耐心迟早会被她们俩磨光的。到时候,送她们去阎王殿的可就是黄妈妈本人了。

“放心吧,我们一定有办法逃出去的。”白馨心里一沉,既然守株待兔没有生还的可能,不如大胆的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到了下午,白馨发麻的腿已经渐渐恢复了知觉。月牙儿扶着她站了起来,见白馨终于可以行动自如,这才安下了心。今早的时候,她真怕白馨的双腿被冻死了。

确定自己的双腿没有问题,白馨就立刻想起了逃跑的事情。她走到了窗边,躲在一边悄悄地望外张望。只见一个打手站在门前,应该就是黄妈妈派来监视她们的。

幸好只有一个人,白馨对于自己接下来的逃生计划又添了几分信心。她小心翼翼地退回了月牙儿身边,附到她耳边对她小声耳语道:“黄妈妈她们应该还不知道我醒了,等到晚上的时候,你就拍门大喊说我被冻死了,快让人来看看我。那时候外面那个看守我们的人,闻讯应该会进来查看一番。你就拿着棍子躲在门后,只要他一开门,就朝着他脑袋上一棍子。等他晕过去了,我们就能趁机跑了。”

这个计划虽好,可是月牙儿还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要等到晚上?现在不是更好吗?反正外面只有一个人。”

将计划放在晚上,白馨自然有她的较量:“晚上是惊鸿阁最热闹的时候,黄妈妈一定在前院招呼那些来寻花问柳的客人,顾不上后边。加上丝竹乐声的掩护,就算我们这发出什么动静,外边的人也不会这么轻易察觉。”

月牙儿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可是脑子也算是一点就透。听白馨这么一解释,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两人配合默契,一个下午都在柴房里无声地排演晚上要演的这出戏。

大部分时候,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虽然白馨和月牙儿已经练了很多次,可是真到了晚上要真的开始演的时候,两人都不免有些紧张。

白馨的手心冒了一些些冷汗,有些微微发凉,可是她没有说。因为她看得出来,一旁的月牙儿比她更加紧张。这种时候,自己再讲紧张的话,只能加剧对方的恐惧。

“准备好了吗?”白馨握了握月牙儿的手,示意她放松下来。

月牙儿回给她一个轻松的笑容,宽慰白馨道:“别担心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叔叔逼着上山砍柴,力气大得很。别说是个男人,就算是头老虎,吃了我这一棍子,我月牙儿也保准它立马晕过去。”

听月牙儿如此夸张,白馨忍俊不禁,捂着嘴笑了出来,不过顿时放松了不少。她松开了月牙儿,提醒道:“开始了!”

“嗯!”月牙儿点头,白馨便走到一边闭上眼躺了下去。

见白馨准备就绪,月牙儿拿着棍子走到了门边,忽然用力拍门大叫道:“快来人呐,快来人看看!那个女人被冻死了,快来人看看她!”

听到门里这么大的动静,门外的看守终于动了动。不过他没有立即开门,而是走到了窗边朝里面望了一眼,吓得月牙儿拿着棍子往门后缩了缩。直到那人看到白馨面如死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才拿着钥匙开了门。

“叫什么叫?不就是个死人。”那看守在惊鸿阁里多时,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最烦的就是听到女人一惊一咋的声音。

门后的月牙儿屏住呼吸,等那人一开门,就朝着那人的脑袋上狠狠地打了一棍子。那看守还没缓过劲来,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一看到人被自己打晕了,月牙儿慌慌张张地丢下棍子,朝着白馨低呼道:“人晕了,我们快跑吧。”

躺在地上装死的白馨立即爬了起来,拉着月牙儿就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