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顾君阳对着张德海吩咐道:“派人去请豫婕妤过来,朕要好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德海还没说话,便听见吴清许的声音从外面远远传来:“皇上不必派人请了,臣妾自己来了。”

顾君阳循声望去,便看见一身水绿色宫装的吴清许从殿外走来,俯身请安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爱妃免礼,朕正要派人去请你。”顾君阳扶起吴清许,拉着她道。

闻言,吴清许又跪了下去,请罪道:“臣妾已经听说姐姐中毒之事,宫中也有不少风言风语说是臣妾所为。所以臣妾特地来此,请皇上还臣妾一个公道。臣妾与姐姐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臣妾如何会为了争风吃醋的事情去谋害姐姐。那白-H芙容汤是臣妾亲自熬煮的,绝无经过他人之手,直到离开玉坤宫都没离开过臣妾的视线,臣妾真的不知其中的断肠草从何而来。再者说,就算臣妾要下毒,也不会笨到在自己送出的汤里下毒,这不是自掘坟墓吗?臣妾请皇上明鉴,臣妾绝不可能下毒的。”

吴清许说得梨花带雨,说完还朝着顾君阳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顾君阳连忙从地上拉起吴清许,拍着她的手抚慰道:“爱妃所言,朕都明白。朕相信爱妃绝不是如此歹毒之人,这件事情朕会派人好好查清楚,好还爱妃一个清白。”

“臣妾先谢过皇上了,不过就算这毒不是臣妾下的,可是那汤毕竟是臣妾送的。臣妾要不送,姐姐也不会遭此一劫,对此臣妾难辞其咎。现在姐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臣妾真是后悔万分。”虽然顾君阳不怪罪自己,但是吴清许还是表现得十分自责。

“放心吧,端太医已经施针为宸妃祛毒了,如今宸妃已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休息。爱妃今日也受了不少惊吓,现在天色已晚,爱妃先回自己寝宫好好休息吧。明日等宸妃好些了,朕会派人告知爱妃的。”宸妃这一中毒,顾君阳需要忙的事情数不胜数,只好先安抚了吴清许,让她乖乖待在自己寝宫。

“臣妾明白,臣妾这几日都会安分守己得待在寝宫,不会给皇上添麻烦的。”吴清许点头,乖巧地答道。

离开了毓秀宫,吴清许身后的玉翠才埋怨道:“幸亏宸妃娘娘没事,不然娘娘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谁知吴清许却不这么认为,她的双眼仍旧红红的,眼里却在没有一滴眼泪,冷哼一声道:“本宫巴不得她死了才好,省得后患无穷。”

听到吴清许大逆不道的话,玉翠紧张地东张西望,确定周围没人,才对着吴清许不满道:“我的娘娘啊,这话心里想想可就算了,说出来被人听到了又得多生事端。那宸妃娘娘要是死了,这毒不管是不是我们吓得,对娘娘日后在宫中的地位都会有影响。这一点连玉翠都想得到,娘娘你怎么会糊涂了?”

“你以为这毒是谁下的?”玉翠的话让吴清许怒不可遏,冷笑道:“她都敢狠的下这样的心,利用自己的安危铤而走险对付本宫,你以为她活着,还会让本宫有好日子过吗?还不如死了的好,最起码本宫还除了一个心腹大患,省去不少力气。”

“娘娘是说这断肠草是宸妃娘娘自己下的?”玉翠捂着嘴,不敢置信道。

“她一向行事谨慎,本宫送去的东西她从来不会乱吃。除了她自己授意,谁能在她的汤里下毒?”吴清许不屑道。这一次送汤的是她的失误,刚好着了吴清如的道。

虽然吴清许说得在理,可是玉翠还是不敢相信吴清如会自己给自己下毒:“可是,她就不怕真把自己毒死了?奴婢打听过,那断肠草可是见血封侯的毒药,一个弄不好可是真会送命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是没死成吗?这一次算她运气好,就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吴清许面若寒冰道,一甩袖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等到顾君阳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太后那里派人来问过,他只说此事尚未查明,还不好下定论,让太后好好休息。其他各宫来关心宸妃的主子也不计其数,都被他打发了回去。宸妃刚刚脱离危险,人都还未清醒,实在受不起这么多人的打扰。

回到宸乾宫的时候,顾君阳只觉得疲惫不堪。不过一天,却比以往一年都还让他疲倦。他坐在龙椅上,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忽然鼻尖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茶香。

顾君阳没有睁眼,只是会心一笑道:“这么多年,还是只有你了解我,会在我累的时候奉上一杯清茶。”

端茶的那人整个人藏在宽大的斗篷里,紫色的斗篷将那人捂得严严实实,样子身材都看不清楚,从外表看连男女都判断不出。只是一开口,那甜美的声音就泄露了她的性别:“累了,就喝口茶休息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短短几句话,就道明了两人亲昵的关系,顾君阳甚至把‘朕’换成了‘我’。那身着紫色斗篷的女子,也似乎完全没有把顾君阳当做皇上。看着他疲倦的样子,语气里有满满的心疼。

“一朝天子一朝臣,做皇帝哪有不累的,这么多年倒是辛苦你帮我这么多。”顾君阳闭着眼往后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淡地说。

紫色斗篷女子似乎已经习惯了两人如此的相处模式,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顾君阳身边,默默地守护着他。对于顾君阳的感谢,紫色斗篷女子也不甚在意:“谢我就好好照顾你自己,后宫纷争,你应该看得比我清楚。她们爱斗,你就随她们去,反正左右害不到你身上。”

“我只是看得有些累了,今日之事,我仿佛又看见了母后当年在后宫里的模样。”顾君阳靠在椅背上,轻声说。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后宫本就是一个轮回,不停地争斗,不停地厮杀,就是那些女人的宿命。”过了很久,紫色斗篷女子才用虚无缥缈的声音说。

彼时,顾君阳已经靠在龙椅上睡着了,平静的睡容下是藏不住的疲惫。而那紫色斗篷女子也不知在何时消失在了宸乾宫内,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