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戏是阿凯和小爱的戏,小爱跟着阿凯到了有着他与清清美好回忆的海边,然后阿凯终于愿意出现在她面前,向她敞开心扉。

覃雅在坐在沙滩上看着他们,在镜头下他们换了一种身份,演绎着别人的故事。王厉真地是一个很专业的演员,这样一部MV,比起他曾演过的大制作的电影真地不值一提,可是,他却全身心地投入了。不仅投入了还能带着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入戏。

小爱是哭着听完他的故事的,她为他感到难过,也为他心疼。她感受得到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内心深处的脆弱和孤独,于是她单膝跪下,将他搂进了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冰凉彻骨的心。

从覃雅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阿凯脸上的表情。然后一滴,真的只有一滴眼泪从他右边眼角滑落,晶莹、透明,酸涩、悲痛。原来,男人的眼泪也可以那么楚楚动人。她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曾为电视剧或是电影中的剧情动容过,可是,就在那颗泪珠划过他的脸颊掉落在沙滩的刹那,她的眼眶湿润了。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感觉到有人向她走来,高大的身影在她跟前蹲了下来,下一刻,温柔的指尖已经触上了她的脸颊。

“傻姑娘!”

是王厉的声音,原来,导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喊了咔。

“只是演戏而已,戏演完了,故事就结束了。”王厉替她擦着脸颊,一边说道。

“前辈!”覃雅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眼睛里焕发着明亮的光,“我想学演戏!”

“为什么?”王厉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他以为她对演戏并不感兴趣的。

“这种感觉不是很妙吗?换一种身份,过另一种人生,或大胆地爱,或肆无忌惮地逃避!做自己没有做过的事,经历戏剧性的、惊心动魄的感情,说自己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这……太奇妙了不是吗?”

“呵,小雅,你以为是谁都能当演员吗?”这时,安心亚走了过来,助理替她打着太阳伞,毫不留情地给覃雅泼了盆冷水,“你只是拍了一部MV而已,还当自己出道了?”她现在后悔死了,恨不得掐死自己。找覃雅拍这部MV完全是临时起意,原想让她在王厉面前出丑的,没想到她只在第一天表现得比较生疏,之后的表现堪称优异,连导演都夸她理解力强。她一向自诩聪明,没想却给别人做了嫁衣,反而给了覃雅和王厉更多独处的时间。

王厉只是皱了皱眉,并不看心亚一眼,继续望着覃雅问道:“他会允许?”

覃雅霎时泄了气,穆非一定不肯的。她知道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霸道性子,可是他却愿意为她做那么多妥协,放她去B市四年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了吧?她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让他为难。而且,她只是想拍戏而已,但现实又岂有这么简单?做演员,特别是一名女演员,这条路太长也太复杂了……

“我想,他一定不会允许的。”王厉笃定道。

“厉哥,他,是指谁啊?”心亚并没有离开,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的。他们已经这么熟了吗?都已经有了她听不懂的暗语吗?心亚把目光转向覃雅。

“前辈,我先去换服装了。安小姐,你们慢慢聊。”覃雅看懂了心亚眼神里的斥责之意,她也无意介入别人的感情,礼貌地笑了笑,离开了。

“厉哥。”心亚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你就不能和我说句话,单独说句话吗?”

“除了公事,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厉哥!”心亚张开双手,她感觉到了周围看热闹的目光,但是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一定要这样吗?你知道我的心意对不对?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精心安排这次拍摄,你就毫不动容吗?阿凯都可以被小爱感动,你的心就真的是石头做的吗?我可以放下我的矜持,你就不能卸下你的骄傲吗?”

王厉看了她一眼,终是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没有结果的事,你又何苦这样。”

心亚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一位工作人员跑了过来,告诉王厉,说阿凯和清清还有几个镜头要补。王厉点了点头,那人转身又去通知覃雅了。王厉没有再看她,绕过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哼了一声,转身一看,那些看热闹的人正掩着嘴笑,眼神一暗,径直往保姆车走去。打开保姆车坐了进去,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覃雅,这笔账我只能算到你头上,看着吧,我会让你在王厉身边待不下去!突然,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一抹黑影,狗仔吗?那她刚才的丑相,甚至刚才的告白不会都被拍下来了?没有再犹豫,她戴上墨镜下了车,昂头往那黑影走去。“是……你?”怎么会是他?对了,这片海域就在穆氏海景酒店之内,那这次的MV拍摄也是借了他的地方?难怪Ada这几天总是看着她神神秘秘的笑,她是以为穆氏肯借地方是看了她安心亚的面子吗?难道是真的……

“穆董,好久不见。”

穆非闻言看向她,认出了她是安心亚。其实他们并没有交往过,他只是带着她出席过一次酒会而已。那时候他还处于感情迷惘期,他以为对覃雅的感觉只是因为自己对年轻女孩子感兴趣而已,所以面对她的主动示好,他也就顺水推舟了。但是,他很快发现,他对她就像对其他女孩或女人一样,毫无感觉。所以,他给了她足够的好处之后,再也没见过她。

“你好,安小姐。”

安心亚看着他,初次见他时那种悸动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和王厉是不一样的,但同样让人心动。王厉是温和而疏离的,身上有种贵族气质。他却是冷冽而疏离的,身上有种王者气势。贵族让人神往,王者却令人臣服。

“你……你怎么在这?”

穆非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前方,眼神越来越冷。

安心亚也望向前方,王厉正抱着覃雅在沙滩上旋转,爽朗里夹杂着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海风里,俨然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心头一痛,收回了目光。可是,她望着穆非的眼睛,竟也看到了愤怒和心痛。为什么?

她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覃雅发现了穆非,向这边跑来,因为跑得有点急,脸色微红,喘着粗气。“你怎么来了?”

穆非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紧跟而来的王厉,沉声道:“怎么,我不可以来?”

覃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被他语气里的冷淡刺痛了双眼。

“穆董当然可以来,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地盘。”

覃雅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向王厉。

王厉笑了:“你不知道这家海景酒店是穆氏的?”

覃雅摇头。她确实不知,不仅是这里,穆氏其他产业的位置她也不清楚。

此刻,他们之间平常的问答在你穆非的眼中却变成了默契的交谈。覃雅不曾这样信任过一个认识不久的人。

“你们……认识?”安心亚这才找到机会问道。

覃雅没有做声,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一个冷淡的穆非。

“穆董是小雅的监护人。穆董,你说是不是?”

穆非也没有做声,一直看着覃雅的眼睛,见她闪躲,转身就要离开。现在不走,他不敢保证会不会立刻把她绑走!

“非!”覃雅叫住他,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原来这就是背影的力量。她绝不想看到他决绝的背影,那太刺眼了。

穆非顿住了脚步。这还是第一次,她第一次在有别人在的场合下唤她的名字。心上灼热的温度立刻就降了下来,心尖儿上都软软的,那一口令人窒息的闷气也随着放松的呼吸吹散开来。胸腔里好像住了个小人儿,兴高采烈地在跳舞。

“不生气好不好?”覃雅软声劝道。

她好像把他当小孩在哄,穆非有些尴尬,但碰上她祈求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覃雅松了口气,放开了他的手臂。突然又猛地抓住了那手臂,星光般的眼睛却是望着王厉:“前辈!我终于知道怎么表演出最后那个背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