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年关,公司要处理的事情很多,穆非还在书房忙碌。终于,最后一份文件阅读完毕,洋洋洒洒地署上穆非二字。抬头看了眼电脑屏幕,已经23:00了。抬起一手揉着眉心的位置,有点累,但是困意已过,还是先去找点东西吃吧。正要起身,外面传来一阵犹犹豫豫的脚步声。了然地一笑,肯定是那个怕鬼的小丫头了。

覃雅已经开到了第二盏灯,她已经没这么怕鬼了,最起码她潜意识里已经相信在这宅子里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她犹豫是因为看到了穆非书房里的灯光,她怕自己的脚步声打扰到他。索性把鞋子踢一边,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毯上。

穆非等了一会儿,外面突然没动静了。挑了挑眉,果然,胆小鬼,不会害怕回房了吧?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起身到了门口,大跨着的步子来不及收回,直接将撞在他身上的覃雅抱了个满怀。

“穆……穆先生!”覃雅忙站定了,低头捋了捋乱掉的头发。

“是不是怪我太久没回来?”

“哈?”覃雅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所以才换了称呼?”

覃雅脸微红,改口唤道:“穆哥哥。”

穆非笑了,问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口有点干……”

“进来吧,书房里就有饮水机。”

覃雅点头跟在他后面进去了。穆非接了杯水给她。

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书房,拥有着比他卧室还大的空间,摆设倒还简单,正墙是一整套靠墙的书柜,覃雅扫了一眼,怕有上万册书吧。书架上还贴着标签,许是分门别类放置的。右侧靠墙摆了一组小沙发,浅浅的蓝色,倒是清新。左侧墙角的位置却设置了一个精致地环形吧台,不仅有饮水机还有咖啡机。靠墙的位置放着一组玻璃柜,里面小心翼翼地摆着几瓶看着很名贵的酒。

简约、大气。这是覃雅对这间书房的第一感觉。只是,略微有些遗憾的是,整个房间竟然没有一扇窗户,难怪他每次在家办公都敞着门。她那间书房虽然小了点,采光却是极好的,白天从来不需要开灯。

“我今天已经问了你很多问题了。”

“嗯。”而且都是些奇怪的问题。

“听着,我没有姐姐或者妹妹,当然,也还没有女儿。只是,我听说现在很多高中女生都已经早恋了。我不想你认为我是一个古板的长辈,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早恋。”

“不要早恋?”覃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乖乖地点头,“早恋有什么标准吗?”

穆非失笑道:“这还需要什么标准吗?”他都有点怀疑自己和这孩子真地存在代沟了,否则怎么这么难沟通呢?

“我是说早恋是指高中毕业以前还是十八岁以前的恋爱?”

穆非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再次失笑,没想到她还是个较真的孩子。想了想,回答道:“如果你想恋爱,时间上,最好满足这两个答案。”

覃雅终于点头,但是又问道:“暗恋算吗?心里默默喜欢,应该不算早恋吧?再说,对方或者别人又不知道。”

穆非语塞,难道真如珍婶所说,她喜欢上阿力了?仔细想想也不无可能。她从小就缺乏父爱,突然出现一个居家型的男人,人又不错,心里难免有些悸动。沉思半晌,还是认为这事不能急。“总之,不要影响学业和正常的生活。”

覃雅点头,想起他刚才正从书房出来。“你刚才是打算要休息了吗?”

“打算下楼吃点东西。”

“那我不打扰你了。”覃雅打算转身离开。

穆非点头,但又把她叫住了:“怎么赤着脚在地上走?”

覃雅感觉脚心一阵发热,好像它们也感觉到了穆非的目光。于是连脚趾也紧张得在原地蠕动。

“冷不冷?”

覃雅摇头,“地毯软软的,很舒服。”

穆非听到她软软的声音,心里也一阵柔软,突然脑中就有了一个想法,而且脱口而出:“以后我不走了。”

覃雅不解地仰头看着他。

“我以后每天下完班都回这里来,怎么样?”或许,她需要的是陪伴。而他,也许也需要吧……

“额……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而且,睡在家里总比睡在办公室舒服。”

“谁跟你说我是睡办公室的?”

“袁佐哥哥。”

“他说的你也信?”穆非摸着她发顶,再次被那柔软的触感吸引,“我在公司附近有套公寓。”

覃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袁佐哥哥好像很忙?他好像从G市回来后就一直在工作。倒是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这就得去问问你姐姐了。”

“啊?”他在G市遇到菲儿姐姐了?表姐去澳洲了,所以他才回来的?

“这些你就别管了,安心读书。他们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能解决。”

覃雅点头。

“明天放学我来接你。”穆非把她送到门口,自己往楼下走,突然又转过身来道。

“嗯?”

“我带你去见你的袁佐哥哥怎么样?”

覃雅木然地往卧房走,木然地关上了房门,然后,笑了。

又是一夜无梦,按下遥控开了窗帘,外面的光线让人感觉很舒服,应该是个晴朗的天气。清清爽爽地从卧房出来,下楼的时候遇见了正准备上楼的珍婶。

“少爷早上好。”

“嗯。”

“小姐还没起床?”

穆非抬起手腕看着手表,七点了。皱了皱眉,怎么还没下来,是不是昨晚聊天聊得太晚了?“珍婶你把早餐打包起来,待会儿路上吃。我去看看她。”

“好。”

“小雅,小雅!”穆非敲了几次门,但里面一直没动静。“小雅,要迟到了。”

过了半晌,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来,却迟迟不见人影。

“生病了?我进去了?”

覃雅这才打开门来,却是低着头不敢看他。

难怪Julie有了一个儿子还嚷嚷着要生一个女儿了。难道这就是把女孩打扮成小公主的成就感?她平时穿着校服已经很漂亮了。桃红色的高领毛衣,酒红色A字呢子裙,黑色打底裤袜,可爱又带点俏皮。她手里提着双毛绒短靴,头一直低着,裸露着的脖子、脸颊部分都粉红一片。“抬起头来。”

覃雅缓缓抬头,脸上一阵发热。

“很好看。”穆非轻声道。

“可是,我觉得……有点不自然。”

“怎么会……为什么不把头发扎起来?”

覃雅抓了抓头发,脸上更热了。“我不会扎。”

穆非细想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妈妈应该从来没有给她梳过头吧,也没有教过她怎么绑头发吧。“来。”穆非牵着她往里面走,从她衣柜里取出一条有桃心图案的围巾给她围上了,又挑了顶暗红色毛线帽给她戴上了。退出两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拉她到梳妆镜前,果然,台子上只有一把梳子,拉开了抽屉才看到头饰,取了个小花发卡别在她刘海上。“好了,下楼。”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