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某个既宽敞又昏暗的地下室里。

灯光下摆放着三张大圆桌,每张桌子前都放着十把椅子,桌上摆满了酒菜。

此时,除一张桌子前还留有两个空位,另外两张桌子前例无虚席。

今天有资格坐在这的,无疑都是红门的核心高层。

其中一人须发均白,虽年过古稀,但没有洪钟之态,反倒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意味,他叫陈东流,也是红门的太上长老。

陈东流作为陈家的人,他自然是跟陈辉站在一边的。

眼下,由于今天的主角,红门的少总舵主陈辉还未到场,在场的没有一人敢动筷子。

渐渐地,人们忍不住纷纷议论,他们都在猜测着今天这个饭局,或者说会议要讲些什么。

但他们都清楚,今天的聚会一定非常重要,不然不会把人聚得这么齐,除了在国外执行任务的内八堂和外八堂的头领,几乎三分之二的红门大佬都在场上。

甚至连很少露面的太上长老都出来来了。

听着那些个猜测,陈东流一脸的微笑,实则内心冷笑不止。

他自然清楚今天这是摆的鸿门宴,这是专门为这些人里边,想搞独立的那部分人准备的。

活到陈东流这个年纪,他比谁都清楚,恨一个人只要用心去恨就是了,一定不要表露出来,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他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笑脸,一样的眼神。

“太上长老,您老人家给透析透析,今天这是闹的哪一出啊?”一个身材佝偻的老者朝陈东流凑过头来,他的言语中透着尊敬。

此人名叫宋昊,五十来岁,是红门的长老之一。不然他也没资格挨着陈东流坐。

闻言,陈东流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他抚着长长白须,轻轻扭头看向宋昊,微微一笑道:“宋长老,你的记性应该不会比我这个老家伙差吧?红门的规矩,你该问的问,不该问的,最好什么也别打听。”

闻言,宋昊眉头一挑,却只能悻悻的点头,他陪笑道:“是,太上长老教训的有理,教训的是!”

宋昊缩回脖子的瞬间,眼中闪过了一抹冷意,只是谁也没有察觉;陈东流回过头的刹那,心中冷哼,谁也没听到。

在一干人的低声细语中,时间又过了将近十分钟,桌上的菜都已经快凉了,却还是不见陈辉的影子。

果然,终于有人不满了,尽管说话的语调不大,却清晰地落入所有人耳中。

“不是我说啊,这些年少总舵主不在红门,一直在外面逍遥自在,如今他归来我还以为他收心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么不务正业,这都半个小时了过去了,还不见他的人影,该不会是趴在女人肚皮上睡着了吧!”

众人闻言,除了少数人暗暗高兴,大多数人都不禁皱起眉头,众人寻声看去,却又只能一脸的无奈。

说话那人叫郁亮,在红门的职务是‘红旗’旗主,俗称管事,他虽然属外八堂,却有着不小的权利,他有资格弹劾内八堂的所有人,约束外八堂的所有兄弟,此外,他还可以号召外八堂的所有兄弟。

郁亮的话,无疑已经触了红门的门规,这属于对龙头不敬,有捏造是非,离间兄弟的嫌疑;如果他不是红门里不可多得的虎将,恐怕早就被刑堂处死了。

“莫非他也是反水的人?”陈东流这样想着,抚须的手,动作一滞;但很快他就将这个想法给否决了。

郁亮这个人就是口直心快,只要他是看不顺眼的,哪怕是太上长老他都敢弹劾,他是忠于红门的;也有他这种人,才适合坐红旗旗主的交椅。

虽说郁亮是脾气使然,无心之失,却也激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当下有人低声附和道:“今天,哪怕少总舵主只想请大家来这聚聚,我就算再忙,心里也是高兴的,可他把我们大家晾在这也不是个事呀!”

此言一此,不少人点头称是,一时间议论声又起,宋昊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家听我说,我想少总舵主是不会耍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他可能是昨晚酒喝多了吧,大家再耐心等等,没准他现在酒已经醒了,正在来这的路上呢。”

不少人眉头一挑,宋昊言语中的讽刺意味,只要是聪明人都听得出来,不少人朝他投来不善的眼神。

陈东流扭头,视线撇过宋昊的脸,他笑着道:“宋昊宋长老说得没错,大家再耐心等等,少总舵主应该已经在门外了;他之所以迟迟未到,想必大家已经看到我旁边的两个空位了?”

闻言,众人这才注意到陈东流说的那两个无人的座位,其中一个肯定是留给陈辉的,那另一个,又是谁的?

“能坐在少总舵主身边的那是什么人?听太上长老这口气,少总舵主是亲自去接那个去人了?能让他亲自去接的人,到底有什么惊人来头?”不少人暗暗猜测,一时间众人的脸上都堆满了疑惑之色。

一句话就令众人闭嘴,陈东流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宋昊看了两把椅子一眼,又看了陈东流一眼,眼珠子转得飞快,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众人猜测未果时,原本安静的地下室,渐渐响起一阵皮鞋落地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当他们看清来人时,眼中的疑惑之色非但不减,反而愈发浓烈了。

走在最前面的陈辉他们谁都认识,可他身后的四男两女又是什么人,不是只有一个空位吗?难道陈辉不知道,但凡红门的内部会议,别说外人了,级别不够的手下都不允许在场!

“各位兄弟,诸位长老,让大家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陈辉淡淡说了一句,旁若无人的燃起了一根大雪茄,坐到那把属于他的椅子上。

事实上他们早就到了,之所以没进来,无疑是有意而为;若是来得早了,怎么能凸显出这个鸿门宴的隆重呢。

燕雀淡淡的撇了众人一眼,他拉出场中唯一的那把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上去,之后抱起臂膀,一脸的神态自若。

顿时,红门高层的人,包括陈东流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了燕雀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