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清月厉吼出声,她已经吓得花容失色,脚往前走了几步。

见状,夏国明月呼吸一凝,死死盯着海洛伊丝,看样子,似乎随时都准备冲上去。

千叶柳站在燕雀身后,她感受着海洛伊丝身上的杀气,不禁双眼一眯,她似乎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熟悉的声音。

“呜!”哑巴的脸上,已经没了那副憨态,那张大了嘴巴,拳头上蹦起了青筋。

此刻,海洛伊丝已经站起身来,她手里的匕首,已经贴在了燕雀的脖子上,陷进他的皮肉里,一抹妖艳的血水,顺着那抹刀锋缓缓流下。

阳光下,那抹猩红是那么的绚烂,滴落在草地上,绽开了朵朵烂漫的血花。

这一幕,让他们屏住了呼吸,心都提到了桑门口,死死盯着场中,无疑紧张到了极点。

万幸,他并没有倒下,他还站着,依旧满脸笑意;他缓缓站直来了身子,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你未婚夫的死,我很遗憾。”燕雀看着海洛伊丝,淡淡的,轻轻地开口,那的确是个遗憾。

“你在内疚吗,你是想赎罪吗,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饶了你,我今天就要杀了你,为他报仇!”海洛伊丝红着眼吼道,她的身体在都在颤抖,她拿着匕首的右手在颤抖。

她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她甚至连做梦,都梦到过这一幕,梦到她杀死了燕雀,替她的未婚夫报了仇。

“海洛伊丝,你错了,我没有一丝的内疚,因为杰里,并不是我杀死的。”燕雀盯着她的双眼,与之逼视,眼里没有半点惧意。

“你撒谎!”好洛伊丝高喝道,匕首上的力道又大一分,很显然,她不相信。

事实上,她从一开始都不相信,她坚信燕雀就是杀了她未婚夫的罪魁祸首,不然,她也不会追杀他这么多年,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

“我为什么要撒谎?”燕雀自嘲的笑了,他觉得很觉好笑。

“因为你在害怕,你害怕我杀了你,你害怕我杀了你之后,又杀了你的家人!”海洛伊丝的语气近乎疯狂,她说着说着,泪水夺眶而出,划过那张黑色的面纱。

这一刻,她是激动的,也是兴奋的。

“女婿!”苏清荷惊呼出声,她被惊动了,沈仲伯扶着她,也是大惊失色,然而却只能远远的站着,心惊胆战的看着。

“是,我是害怕。”燕雀点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躲着你吗?因为我怕会忍不住杀了你这个疯子!你知道杰里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道洲人用树枝活活抽死的,你知道他死之前都说了些什么吗?他喊的是你的名字,海洛伊丝!”

海洛伊丝猛的一怔,之后像个疯子一样狠狠摇头,死死盯着燕雀,厉吼道:“不,你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燕雀冷哼道:“我要是早点告诉你,你现在早就死在道洲人手里千八百回了,你的蓝鹰雇佣兵团早就不存在了,你要是那么死了,你对得起你雇佣兵团的兄弟吗,对得起你死去的未婚夫吗?”

“不!”海洛伊丝摇头:“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这都是你编出来的,你骗我的!”

“如果你执意这么认为,那你就动手吧。”燕雀说完缓缓闭上了双眼,这一刻,他感觉轻松多了。

他能察觉到,脖子上匕首上的力道在渐渐加大,那抹刀锋也越陷越深,在这死亡的面前,他没有半点的恐惧,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他的嘴角也渐渐浮起了温柔的笑意。

真要的这样死了,他就卸掉了所有的责任和包袱,再也不用承担什么,再也不会活得那么累了。

对沈妃儿,对尹佳人,对宁落尘来说,虽然她们一定会很痛,但无疑,这对她们也是公平的。

只是,还留有太多太多的遗憾,恐怕以后再也不能跟清月斗嘴了,也不能亲自把伊蒂丝从那个地方带走了,没能看着哑巴遇到那个不嫌弃他的女人,没能去香城帮陈辉解决麻烦,没能带着他们一路杀到道洲,没能踏足金城去解开那个心结……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门口,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把匕首,他们甚至都忘了去呼吸。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当!

匕首无声地落在草地上,海洛伊丝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他缓缓睁开双眼,当他看到那张揭开黑纱,带着凄笑的绝美容颜后,紧接着眼前一黑,在惊恐的呼喊声中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他感受到手心,手背都传来了温度,很滑很暖,却有些湿润。

缓缓睁开双眼,像上次受伤那样,她握着他的大手,守护在床头,她的连贴在他的手背上,只是她双眼发红,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里溢出来。

她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已经这样安静地看着她很久很久,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怕一出声,她就会歇斯底里,她就会抱头痛哭,她就会摔门而去。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替她去擦拭脸上那不安的,无助的,孤独的,伤心的,难过的,彷徨的,甚至是心碎的泪。

她缓缓抬起头来,就这样梨花带雨的看着他,任由他手上的温度,抚过她的凄美的脸庞。

他很细心的,温柔的,一遍又一遍的替她抹着泪,却怎么都擦不完,怎么都擦不干净,感受到手上的清凉,他心如刀绞,比脖子上的伤口还要痛千倍,万倍。

他包裹着伤口的绷带和纱布,渐渐由白色变成了红色,他却一点知觉也没有,他的双眼渐渐变成了血红,他仍旧孜孜不倦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舍不得停下,也不敢停下。

因为他在恐惧,在害怕,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给她温柔,一旦他停下,要么,她离他而去,要么,他离她而去。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