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君饶依靠在窗边的木椅上,半眯着眼睛,愣愣地发着呆,他耷拉的手中,握着伊玞传送来的飞书,上面写着白莱大婚的消息,意外的,他竟然没有生气,只是心中满满压抑的莫名的情绪,揪得难受。

“上皇,安插进灵幽的人前来禀报,皇后娘娘竟然……”

“嘘……”

魏千安听到白莱嫁给灵王三世的消息时简直是大吃一惊,马不停蹄地就来禀报南君饶,可是他却没有看见自己期望的反应,南君饶太过平静了,还让他闭嘴。

“上皇?”

“把安插的那个人杀掉,换一个不认识皇后的人,另外,我希望这个消息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要不然,你就得死,我必须保持着,这个消息只有两个人知道,明白吗?”

魏千安虽然是千万个不解这南君饶的意思,但是这也不是他该问的,如果他想要多活些时日的话。

“是,奴才这就去办。”

“等一下。”

南君饶慢悠悠地站起身,将手中的飞书沾上烛火烧尽。

“灵王死了……这新帝的脾性还摸不准,安排一下,三日之后,本王要拜访灵幽国。”

南君饶终究是按捺不住了,不管是对于伊璃也好,南婷羽也好,他以西珀上皇和幽王爷的双重身份回去,不知道又会掀起什么惊涛骇浪来。

伊玞带着白莱回到了伊家,辅相夫人看见她,虽然已经被提前告知,但是看见白莱之后,还是止不住的满目惊讶。

“你……你真的还活着?”

“夫人,这可是西宫娘娘……”

管家暗地提醒了辅相夫人的失礼,辅相夫人连忙回神,朝着白莱作揖。

“娘娘恕罪,我是太吃惊了,也幸得娘娘没事,还无缘无故为我伊家带来最这般荣耀之事,娘娘万福金安。”

辅相夫人说着就要下跪,白莱欲要上前搀扶,却被伊玞抢先搀扶住了自己的娘亲。

“娘,你这是干什么,她在宫里是娘娘,回来了,就是我们伊家的闺女,这般行大礼干什么?”

“玞儿!”

辅相夫人责怪地看着伊玞,又偷看了一眼白莱,白莱笑着回应她,不知怎么的,明明知道这伊玞这般说不是什么好意,可是白莱听进去却觉得是无比的暖心,伊家的闺女……

“娘亲不必见外,哥哥说的对。”

白莱这惊天回应,弄得伊玞亦是一愣,辅相夫人更是惶恐万分。

“好了,娘,我跟伊璃有事情说,去后院待会儿。”

伊玞差遣走一众下人和娘亲,领着白莱朝着后院走去。

“辅相大人还好吧?”

伊璃想起伊玞那残瘫的爹爹,谁像伊玞回头看她,明明听得懂去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你说我吗?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你爹。”

伊玞大致是对于伊璃关心自己的家人有些不适应,干咳了两下,点点头。

“那种情况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活着就算是好事了吧?如果是那样,很好,他很好,多谢娘娘挂心。”

白莱在伊玞身后白了他一眼,大家经历了这么多,她原本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可以拉近一大截了,就凭他那一张长得跟白池一模一样的脸,白莱完全不介意真的把他当成哥哥的。

两人刚刚走到后院的门口,白莱就听见一阵狗吠。

“爵士!爵士竟然还活着!”

白莱高兴地蹦跶着朝着那废院跑去,那一身凤装绕身的,可惜了这一身的气质。

“爵士!爵士!”

白莱欢快的叫着金毛的名字,趴在废院那不高的墙上探头望去,忽地吓了一愣,只见那废院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人,不过那人一身灰土的破烂,头发乱七八糟地堆在脑袋上,弓着身子,手中拿着一支木棒,正在与爵士对峙着,爵士也少见的怒了,朝着那人呜咽着,一身毛刺棱着,准备随时攻击,这金毛的脾性温顺,一般是不会攻击人的,白莱看见爵士的身上有几道明显的血痕,一看就是木棒打得,怪不得爵士要咬人呢。

“呀!你什么人,为什么打我的狗!”

白莱怒不可遏,冲着废院之中的人大叫了一声,还弯腰捡起一颗石子,朝着那人的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啊!”

那人被白莱突如其来的一记暗算给打倒在地,爵士趁机一扑而上,咬住那人的胳膊拼命地抖啊抖。

“啊!啊!疼死老子了,你大爷的,畜生!老子……”

白莱听见这人骂人已经愣神了,这骂法怎么那么熟悉呢?正想再看看呢,伊玞已经跃身进入了废院,一脚就把爵士给踹开了,爵士委屈地呜咽着躲在了墙角,白莱心疼地也跟着爬了进来,连忙上前安慰爵士,可是爵士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就连白莱都不肯让她靠近自己,白莱大怒。

“呀!你是什么人!你身为一个人,干嘛跟一只狗过不去呢!”

白莱气势汹汹地走到那人的面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踹爵士的伊玞一眼。

“你也是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打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伊玞看白莱竟然为了一只畜生骂自己,无语。

“你知道什么?这个人就是自称知道青颜事情的人,说自己是幸存下来的人,但是奇怪的很,提出要求说只有见到你才肯说,他似乎知道你的底细,一直叫你最原来的那个名字,白莱。”

“哦?”

白莱一惊,仔仔细细看了看这个人,确确实实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没错啊。

“你谁啊?”

那人龇牙咧嘴地扶着自己的伤口,看见白莱,上下一瞟,歪嘴冷笑。

“你就是白莱?”

这句话问的,真是让人起鸡皮疙瘩,他不认识白莱?但是却知道白莱的真实名字?伊玞更是惊讶,这人看样子没有见过白莱,这也就是说,他说的自己是邓先川手下幸存下来的人是在说谎,伊玞举刀直接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骗我?”

那人脖子上被架了刀,神色竟然还没有刚才看见爵士那般紧张,反而依旧看着白莱邪笑。

“终于找到你了,易水岖那个老家伙,回去我得让他把雇佣费用提高一半!”

易水岖!白莱听到这个名字惊得连连后退,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伊玞看见白莱这个反应,有些疑惑,而被自己用刀架着的男人忽地从腰间拔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直指向伊玞。

伊玞斜眼看着男人手里的东西,疑惑更重,但是看男人嚣张的脸,那黑家伙应该是一种武器。

“别别别!你别冲动,把枪先放下!”

白莱看见那男人手里举着一把枪对着伊玞,瞬间慌了神,也无比地确定了,眼前这个男人是易水岖派来的。

根本就不知道枪是什么玩意儿的伊玞显然是不把眼前这个威胁当成一回事,看着白莱惊慌失措的脸,冷笑一声。

“呀,丫头,你慌什么?就算他手里拿着的是多厉害的暗器,那也大致已经是没什么用了的,要不然,刚才为什么不杀死那畜生?任凭那畜生撕咬呢?”

伊玞说的有道理……可是白莱看着他手里的枪还是有些害怕,那男人看见伊玞自作聪明地推理着,不服气地抬了抬拿枪的胳膊。

“你个愚蠢之极的古人懂个屁,我可是归零杀手组织培养的杀手,我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在枪里面保留一颗子弹,以备不时只需,我为了找到这个丫头,身上的装备已经都失灵了,就剩下这一把枪,枪里面虽然只有一颗子弹,但是杀谁就是我说了算了……”

白莱的关注点自然是在枪上面,但是伊玞貌似不是,他在意的是这个人骂他愚蠢之极……只见伊玞的双眸微微眯起,不由分说地反手击打在男人的手腕上,用力之猛,光是听那手腕骨骼的咯吱一声就能体会,白莱只听一声震耳的枪响,伴随着男人的尖叫声,白莱吓得捂住了耳朵。

男人被伊玞折断了手腕,耷拉着无力的手瘫坐在地上,疼的直叫唤,而伊玞,脸色也是不太好,白莱顺着他的身子看下去,伊玞的大腿已经是血流如注……他中弹了!

“他奶奶的,没想到那小玩意儿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呃……”

伊玞难忍疼痛地低吟了一声,伊家的下人们听见后院一声奇怪的响声,也纷纷跑了过来,看见自家的少爷一身血渍,赶忙上前照看,搬着伊玞就要走。

“把那个……玩意儿给我。”

伊玞强忍着疼,伸手指了指地上那把枪,白莱帮他捡起来,递给了伊玞。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玩意儿上?”

伊玞苍白一笑,看着手中的枪竟然全是喜欢的神色。

“这么个小东西竟然有那么大的威力,太神奇了……伊璃,那个人,看来与你有些渊源,我留些人给你,就交给你了,我先……呃……”

白莱看着伊玞那大腿根呼呼地冒着血水,赶紧招呼着人把他搬回前院去医治,自己则转身,冷眼看着瘫坐在地上疼的脸色煞白的男人。

“救我……救救我……我的手……”

男人看白莱看向自己,匍匐前进几步,凑在白莱的脚边,可怜兮兮地乞求着。

“我们好歹是一个世纪的人,至少在这儿还算是老乡,救救我……我来这儿不是害你的,我来这儿原本的目的跟你一样……还有,还有,我真的知道,你们说的那位姑娘……是谁杀的……”

白莱愣住,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胡子拉碴,想必是在这异世受了不少的苦难。

“依照你所言,你要是真的知道青颜的死因和真相,那一定是跟着我们去了西珀,单单凭这一点,我就不能相信你,你别想耍老娘,老娘可是说谎的鼻祖,在我们那儿,我就是靠这个过活的,忘了说了,在我们那儿杀人犯法,可是在这儿不一样,我杀你,是合情合理。”

白莱冲着男人冷笑着,男人看白莱不相信自己,转身匍匐着朝着爵士卧着的地方爬去,爵士看他爬了过来,警惕地站起身冲他低吼着。

这个男人似乎很怕狗,他停下来,可怜巴巴地望着白莱,伸手指了指爵士的身下。

“我来的时候带来的东西,全部都在那狗身下的柴禾堆里面,看来东西,你就会相信我真的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