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再敬您一杯,这共庆殿的欢愉就留给父皇和各大臣们玩乐吧,儿臣还得去负责一下宫闱的安全,以确保父皇能够尽情地享受自己的生辰之乐。”

圣瑜皇高举着酒杯,灵王十分满意圣瑜皇的表现,满目的喜悦,冲着圣瑜皇点点头,父子两人共饮一杯,圣瑜皇便作揖告退了,这寿宴的全全程,白莱眼中已经没有了灵王和其他人,眼中满满的全部都是圣瑜皇,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刻也没离开。

圣瑜皇步履稳健地走出了共庆殿,身后只有白莱和袁自来紧紧地跟着,其他的人都被袁自来给提前打发走了,袁自来虽说没有亲眼看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尖的他早已经看出了白莱和圣瑜皇的不对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圣瑜皇走出共庆殿,上了宫道,步伐快到白莱和袁自来已经跟不上了,拐弯进了后花园,圣瑜皇忽地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殿下……您?”

袁自来先跑到了圣瑜皇的跟前,之间圣瑜皇低垂眉眼,看着地面,身子开始微微打颤,白莱气喘吁吁地感到圣瑜皇的跟前,刚要开口问,只见面前的圣瑜皇双眼无力地闭上,整个身子失力前倾,直接倒在了白莱的身上,白莱一惊,伸手把圣瑜皇揽在了怀里,愣愣地站在原地。

“世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袁自来有点儿蒙圈,看着两人这暧昧不清的姿势,不知道该怎么办。

“血……血,圣瑜皇他中箭了……”

白莱的手上已经满是圣瑜皇的鲜血,她抬起手掌,刚才一直隐忍的哭泣现在爆发了出来,袁自来大惊,连忙从白莱的怀中接过圣瑜皇,匆匆忙忙地朝着皇储宫之中赶去。

因为今日是灵王生辰,整个宫殿之中没有什么人,只有侍卫队偶尔经过,但是看见袁自来背着世子也不知所以,也不敢冒然相问,袁自来也没有要求助与人的意思,只是尽量以最快的速度朝皇储宫走去。

白莱仅仅追在后面。

“袁公公,叫太医吧,去尚医院吧,圣瑜皇他快不行了!”

白莱带着哭腔,可是袁自来根本都不理会她,终于到了皇储宫,袁自来一脚踹开殿门,阻拦了要进来的下人们。

“今日世子只是过于疲倦,不适昏倒,谁要是敢在外面多言一句废话,就等着被五马分尸!”

下人们没有一个敢问为何的,纷纷听话的退了下去,皇储宫一旁的掌事房内,青颜熄了灯,眯着眼睛看着白莱和袁自来背着那圣瑜皇神色匆匆的回来,小心翼翼地绕出掌事房,一声清脆的哨音,一直信鸽落在了青颜的手臂之上。

袁自来把圣瑜皇小心翼翼的搁在了榻上,那鲜血立即蔓延开来,鹅黄色的榻瞬间变成了猩红色。

“我去叫御医!”

“站在那儿!”

袁自来一声怒吼,喝止住了往外跑的白莱,白莱不解地看着袁自来。

“此事世子殿下没有声张,自然是有他不能说的道理,你这样叫御医前来,必定会惹事,快过来,给我搭把手。

白莱满脸泪痕,不敢怠慢,赶忙上前去帮袁自来,袁自来几下脱下了圣瑜皇身上的盔甲,里衬也是几下便撕碎了,露出了圣瑜皇壮士的身体。

“现在这个关头,你姑且也不要顾及什么男女之别了……

袁自来说完这句话,扭头看向在一旁搭手的白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这白莱根本没有一点儿难为情的意思,哭肿了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圣瑜皇的身体。

袁自来只当是自己多虑了,这女子敢强吻世子,这点儿肉体又算得了什么。

圣瑜皇裸露的上身,袁自来将他翻过去,只见背部的腰间一支只露出两寸的箭尾,伤口正呼呼敞着热血。

“他怎么能惹得了……”

白莱这又要哭出来了,袁自来赶忙喝住他。

“别哭了,现在还有心思哭呢,这箭有毒,你,去接盆滚烫的热水来,还有毛巾,有多少拿多少。”

白莱忙点头应下,夺门而出,跑向一旁的炊房之中烧水去了。

“来了来了,水来了……”

白莱端着一盆还在冒咕嘟的热水一路小跑进来,根本顾不上自己被烫出泡来的手臂,这一进圣瑜皇的睡卧,瞬间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呆住了。

妈呀,全是血,整个皇榻上面都被鲜血染红了,袁自来身上也都是血,白莱感觉,这圣瑜皇身上的血已经都流尽了,她颤颤巍巍地端水走过去,看着榻上圣瑜皇一脸安详,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要哭,可是就是忍不住要哭出来。

“毛巾!热水!”

袁自来伸手要毛巾和热水,白莱抹了一把眼泪,连忙递了过去,袁自来拿着滚烫的毛巾压在圣瑜皇的伤口上,另一只手握住那只有二寸的箭尾,狠心一拔,白莱的脸上被溅上了一股热乎乎的血,她闪躲闭眼,再睁开眼,袁自来的手里已经握着一支足有五寸的短箭,扎进圣瑜皇身体之中的足有三寸。

袁自来把箭扔在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在圣瑜皇的伤口上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蹙了蹙眉,伸出自己的手指竟然生生地抠进了圣瑜皇的伤口之中,白莱光是看着,都觉得疼痛难忍。

“快,把烛台递给我!”

袁自来从圣瑜皇的伤口之中抠出一堆黑色的粘稠血液,然后伸手朝白莱要烛台,白莱不明所以,只是听话地把就近的烛台递给了袁自来。

袁自来拿着烛台,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把那滚烫的蜡油滴到了圣瑜皇的伤口上,接着,还用烛火烧灼着圣瑜皇的伤口,可能是这疼痛太过,一直昏死的圣瑜皇忽地呻吟了一声,白莱一激动,跑到了圣瑜皇的跟前,轻声唤着他。

“圣瑜皇……圣瑜皇,你醒醒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白莱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圣瑜皇的睫毛微微抖动。

“呼……”

袁自来满头是汗地瘫坐在圣瑜皇的榻边,圣瑜皇的伤口已经被他完好无损的包扎了起来,只是那身下的猩红依旧醒目。

“袁公公,圣瑜皇他……世子他不会死了吧?”

袁自来虚脱地看了一眼白莱,点点头。

“应该是吧,反正我是用尽了我毕生所学,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儿这毒就入骨了……呼……”

袁自来完全没有了宦官的架势,虽然已经累到虚脱,但还是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昏睡的圣瑜皇,确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为圣瑜皇换了睡榻上的东西,示意白莱跟他出去。

“今日之事,你记着绝对不能向外透漏一个字。”

“为什么啊,公公,刚才我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世子不明说出来那椅子后面有暗器呢?只有说出来了,他既不用受这苦,说不定还能抓住放暗器的人。”

袁自来转脸看向白莱,目光意味深长,看得白莱不知所措。

“袁公公你为何这般看我?”

袁自来摇摇头,苦涩一笑。

“如果今日之事被捅出,你以为,这宫中上上下下还会有人像世子一样相信你吗?”

白莱一愣。

“那人力按摩椅的主意是你出的,制作你也步步参与,说这暗箭与你无关,谁会相信?你死不要紧,这参与制作的工匠,甚至……幽王爷都不能幸免,灵王是世子的父亲,他最了解灵王的脾性,灵王生性多疑,凡是宁可错杀不会放过,而世子从小受自己的母亲明夕皇后影响,脾性与灵王完全相反,可就是因为这样,世子必须在灵王面前装作冷酷皇储,所以他活得很累。这支暗箭,我想过,可能是你辅相之人所为,但是只有伊小姐你自己心里清楚,辅相真的肯舍弃你来冒险吗?”

当然舍得,白莱有些生气,她虽然习惯别人把自己当做靶子,无尽的利用,但是这一次,白莱心中无比怨气,不知道是为了圣瑜皇,还是为了自己。

“若是这支暗箭射向了灵王,今日又会怎样?”

“天下大乱,这世子身上幸亏穿着盔甲护身,哪怕是这样,这支暗箭都插入身体三寸有余,可见这支箭的意图就是要取灵王性命,取灵王性命的意图也无非两个,若是辅相,就是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所致,灵王一死,世子即位,要是想篡位也是时机,要是真的为了篡位,那只有一位有利。”

袁自来话说一半,白莱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袁公公说的此人……难道是幽王爷?”

随着袁自来缓缓点头,白莱觉得脑子之中轰的一声轰鸣,怎么可能呢?口口声声与世子称兄道弟,誓死不会与其争夺的南君饶,真的会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吗?白莱脑袋之中忽地显现出今日在共庆殿之中,南君饶那心事重重的脸,她迷茫了。

“绝不可能,幽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是心中有诸多疑问,白莱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南君饶温和的笑脸之下是另一种面目。

“这些奴家也无法确认,但是唯有一点,今日世子与你一起承担下这一切,就说明,伊璃你在世子心中是可信之人,我不知道你与辅相伊家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牵连,但是世子既然将自己的信任托付与你,奴家希望,你对得起这份信任……还有保护。”

保护?这个词语深深触动了白莱,她恍惚想起了白池,可是又不一样,圣瑜皇是拿命护得了自己的周全,东湖那次,还有这一次,白莱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说换来的竟然是舍命相护。

“伊璃……明白。”

白莱无比认真地回应了袁自来,她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