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裴小峰与裴小波是一同进京赶考的同乡,两人不远千里,一路奔波,今日偏逢下雨,两人在行至山中一凉亭,皆是又累又乏,可雨越下越大,四下里荒无人烟,裴小峰和裴小波四目相对,愁断肝肠。

就在天快黑的时候,雨雾中有个倩影朝着凉亭这边小跑着来。

等倩影进了凉亭,裴小峰和裴小波这才惊讶的张大了嘴,竟是和绝色美人!

“唉,好好的天,怎么下起雨来……”美人儿看了眼凉亭里的两个书生,叹了口气,望着淅沥的雨,扶额叹道。

“是啊,这可怎么办是好?我们难道要在这亭子里过夜吗?”裴小峰也很忧愁的叹道。

裴小波虽然也很苦恼,可是看到美人儿,两眼已经发直,哪里还有刚才的苦恼,他试着与这个绝色美人搭话,走近了美人,作揖问道:“姑娘为何在此躲雨?”

“唉,家中的丫鬟早上去了镇里,一直没回来,我便出门来寻找,没想到……”美人儿看了眼裴小波,又看了眼裴小峰,脸上更加忧愁。

“小姐是住在此处?”裴小波一听,脸上有些惊喜,又走近了一步,问道。

“是啊,小女就住在前面的水月阁。”美人儿眨了眨眼睛,问道,“两位公子是……”

“我……小生裴小波,与同乡一起上京赶考,路经此处,恰巧遇到下雨天。”裴小波便又作了一揖,答道。

“啊,原来是上京赶考啊!”美人儿立马露出十分崇敬的神色,“那都是国之栋梁啊,岂能在此处淋雨?若是两位公子不嫌弃……”

美人说到这里,脸上又有些纠结和羞怯,然后屈膝行了礼道:“小女浣湘,两位公子莫要误会,小女的父亲最是尊重读书人,故此小女这才……”

“浣湘小姐真是善良,”裴小波又作了一揖,“小生与同乡正十分苦恼,只是这般打扰,恐怕……”

“不会不会!”浣湘露出天真的甜笑,“我住的水月阁可大了,两位公子是读书人,小女非常钦佩读书人,正是下雨天,留客天啊!”

裴小波作了个大大的揖,非常高兴此地的人如此热情好客,裴小峰也作揖道谢,浣湘便道:“天色不早,两位公子又淋湿了一身,请随我来。”

“等等,浣湘小姐,你的丫鬟还没有回来呢!”裴小峰好意提醒道。

浣湘掩唇而笑道:“许是她贪玩,忘了回来。两位公子事是大事,等下天黑了,路可就不好走了。”

于是裴小峰和裴小波便不疑有他,跟着浣湘走了半柱香时间,便看到一所宅院在雨中静立,走近了,见匾额上确有三个字:水月阁。

浣湘所言果真不假,水月阁确实很大,裴小峰和裴小波是寒门书生,都没有见过如此大,如此精致的屋子,两人都在心中感叹这水月阁真是好,真是大啊!

“两位公子稍坐,我去命人备好热水和吃食。”浣湘说着亲自到了两位热茶端给了裴小峰和裴小波,然后袅袅婷婷的转身而去。

“小波,我们运气真好啊!”裴小峰喝了两口热茶,由衷的说道,可见裴小波望着浣湘的背影,呆呆傻傻的模样,他不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干什么啊你!”裴小波有些不高兴的瞪了裴小峰一眼。

“你怎么老是盯着人家姑娘看?一点礼仪都没有。”裴小峰便说道。

“我……我这不是感激人家收留咱们吗……”裴小波说着端着茶盏,遮住了半张脸。

“浣湘小姐真是好人啊,”裴小峰赞同的点点头。

“对,不仅生的倾国倾城,心地如此善良……”裴小波心想,等自己高中了,一定要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浣湘很快又回了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两位公子,先随她们去沐浴,换身衣裳,如何?”浣湘笑着问道。

裴小峰和裴小波自是求之不得。

等两人回到这客厅时,桌上已经摆了满桌的菜肴,看得人忍不住咽了口水。

“两位是读书人,小女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还请莫要嫌弃啊!”浣湘起身,屈膝一福道。

裴小波抢着说道:“我等风餐露宿多日,能有一碗热饭吃就是万幸,小姐说这话,倒叫小生惭愧。”

裴小峰也道:“是啊,多谢浣湘小姐!”

浣湘掩唇而笑,请裴小波和裴小峰坐下,笑道:“请,请慢用。”

裴小峰和裴小波真是饿极,差点没了读书人的温文尔雅,自然也没注意到一旁的浣湘嘴角露出诡异而邪魅的笑。

撤了饭菜,两个绿衣小丫鬟又奉上几碟子精致的点心,裴小峰和裴小波有些受宠若惊,浣湘又笑道:“两位公子不要客气,想必一路进京,一定有许多辛苦。”

于是裴小波又说了一路进京赶考的坎坷,裴小峰几次想插话,都得不了机会,见浣湘小姐与裴小波谈的很投机,只得低头喝了一盏又一盏茶水。

终于,在裴小峰忍不住打了第三个呵欠的时候,浣湘发现了,有些自责的说道:“哎呀,看我都忘了时间,两位公子必定困乏极了……”

这场秉烛夜谈才落下幕。

因为水月阁确实大,浣湘小姐待客周到,所以裴小峰和裴小波并不在同一处歇息,裴小峰想着明日还要赶路,倒了头就沉沉睡去了。

半夜里,裴小峰被尿憋醒了,不情不愿的出了屋子找茅房。

解手方便回来时,路过一间间空屋子,裴小峰忽然心神一凛:大好的姑娘家为何住在这深山老林?荒郊野外的谁会将宅院修建在这里?

边疑惑不解的想着,边往回走,一阵夜风夹着雨滴打在裴小峰身上,忽然,他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喘息呻吟声,心中不禁好奇,裴小峰便左右张望了一下,又倾听了一下,循着有些跌宕的声音找去。

脚步就停在了一间厢房的窗户下,裴小峰心中忐忑不安,却是鼓起勇气,大着胆子推开了窗户往里看……

只是一瞬间,裴小峰便头皮发麻,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后脑,他看到了浣湘被裴小波压在身下,一双素白如玉的手长出尖而长的指甲,似刀锋划过裴小波的脊背,随之便有两片皮肉如同蝶翼……

裴小峰抹了一把脸,一手的汗,清明听到这里,已然明了,竟是老故事,不过换了新人。

“你该庆幸你逃了出来,”清明想了想便安慰道,“不然也被剥皮鬼剥了皮,那可就……”

“姐姐,你知道那是剥皮鬼?”裴小峰惊讶的抬头问道。

“是的,以前我也遇到过,”清明如实的点点头,“当然我也很幸运逃了出来……”

清明不由想起与魏敏之的那次惊魂逃生,只是当时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若是能……

“那……姐姐,小波……小波还活着吗?”裴小峰忍不住抱了一丝希望问道。

“这个……”清明低了头,复又抬眼,“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你的同乡若是没有起色心……”

裴小峰灰心丧气的低垂着脑袋,喃喃道:“我们说好了一起上京赶考,一起考个功名啊……”

“其实我也不确定,”清明拍了下裴小峰的肩膀,“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姐姐,你说。”裴小峰如今已经视清明如长姐,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希望裴小波是有生还可能的。

“几年前,我与夫君也曾遇到过那个剥皮鬼,过后,”清明想了想,“我们机缘巧合下遇到玉虚门的掌门,他给了我们一张符纸,据说是非常有威力的符纸,如果能将那剥皮鬼杀了,岂不是能知道你的同乡是否还活着,也能为民除害。”

“姐姐,你……你的这个法子真的能行吗?”裴小峰心中猜测清明的身份,又问道。

“可以的,”清明眼光坚定,“不过水月阁的具体位置,我却是记不得了,要你冒险带我去。”

裴小峰鼓起勇气,站了起来,也坚定的说道:“好,我们一起去,说不定小波还活着。”

两人便作了一番计较,不过多时,窗外公鸡叫声便传来。

“姐姐,还未请教如何称呼?还有姐姐的夫君……”裴小峰甩了甩脑袋,这才意识到一点,刚刚这位姐姐说已有夫君,却并没有看到其人啊,家里来了陌生人,不都该是男主人接待吗?

清明笑了笑道:“我叫清明,夫家姓魏,只是他在外经商,还未曾归来……”

裴小峰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与清明拉开了距离,深深作了一揖,诚挚说道:“小生不知道姐姐家中情况,多有叨扰!”

“哈哈,我见你也不过弱冠之年,”清明笑得风淡云轻,“你又一直唤我姐姐,那我就当你是弟弟了。”

“清明姐姐,多谢你的帮助。”裴小峰直起腰,对清明舒心一笑。

“天也亮了,我要去准备早饭,你昨晚受惊不小,先好好歇息。”清明略一点头,边转身走出了屋子,关了门。

清明在这个村里住了半年,她想刚才的那番说辞,对一个路过的外地人来说应该是挑不出什么纰漏的,便安心的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