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鼠狼两只前爪一阵乱摆,解释道:“不敢不敢!我只想相公以后能过得好好的。”

“杜荷,你不要逗她了。”清明看了眼小黄鼠狼,对杜荷说道,然后望了望天空,“那现在我们怎么处理这件事?”

“按理来说,如果没有茶花精,花映容就已经死了,”杜荷不想放弃一个八百年的花精,与清明商量说道,“所以我们不能因为顾念一个死人而任由花精为祸人间,我们应该趁早收了它。”

“对,我相公的安危要紧。”小黄鼠狼也说道。

“可是你也说过,花草树木之类的修行不易,它们没有灵智,能修行成人身都费了八百年,”清明想了想,“我们这样做行不行?把茶花精和花映容都带回蓬莱,慢慢想如何解人妖契约,蓬莱是仙地,很有助于修行的。”

杜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黄鼠狼却随即应道:“好啊,只要我相公不被牵连就好。”

“黄四娘,你也可以去蓬莱仙居啊,非常有助于你的修行。”清明真心实意的建议说道。

“蓬莱啊!我是听说过,那可是仙界的名门正派,岂是我这样不入流的小妖精能进去的?”小黄鼠狼眼睛亮了一下,随即便暗淡了下来,低垂着脑袋。

杜荷正欲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到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便立刻给清明使了眼色,又拍了下小黄鼠狼的小脑袋,小黄鼠狼立即用两只前爪捂住了尖嘴。

“哎呀,素心,你怎么又哭啊!”

果不其然,清明转脸就看到有两个翠衣小丫鬟朝她们这边的角落里走来,一个个子高挑却双眼通红,一个稍矮点的,不过嘴角有颗红痣,一脸关心的模样。

“我就是看不过去!小姐才去世不过三月,姑爷就将那个狐狸精接回府中,若是老爷在,这样的事决计不会发生!”个子高挑的丫鬟抹着眼角,犹自愤愤不平,却也知压低着声音说道。

“你也知道老爷不在了,所以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能说什么?”嘴角有颗红痣的丫鬟回头看了眼,见无人,拉着小姐妹站在了一棵合欢树下,“这花府,一个姓花的都没有了,恐怕很快就要改姓柳了!不过那个狐狸精真的是好生美貌啊!”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说不定小姐就是被他们俩害……”

一个死字未出口,个子高挑的丫鬟就被嘴角有颗红痣的丫鬟捂住了嘴巴,警告说道:“咱们下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都忘了吗?素心,小姐不在了,就没人护着你我了!”

“素愿,我这是替小姐不平啊!难道你不觉得小姐死的冤枉吗?”叫素心的丫鬟拿开了素愿的手,看了眼四下,声音压的更低了,“你看看如今花家的产业全部落在了姑爷的手里,可怜的小姐尸骨未寒,府里就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狐狸精!”

“唉,那又如何?我们是丫鬟,是下人,我们能做什么?”素愿无奈又悲痛的叹了口气。

“对啊,小姐从前对我们那么好,如今眼睁睁的看着花家所有都到了柳渲手里,这还不算,还带了个狐狸精回来!”素心吸吸鼻子,很是伤痛和不平。

清明和杜荷,还有小黄鼠狼就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待要继续听这两个丫鬟再说什么,不远处已经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又在那里偷懒!还不快去后面厨房帮着准备,晚上府里要来客人!”

“哦!我们知道了!”素愿立即应了一声,“这就来,这就来!”

说话的显然是个管事的婆子,扭着熊腰便走开了。

两个翠衣丫鬟整理了一下彼此的面貌,不敢耽搁。

“晚上哪位贵客要来啊?”素心好奇的问道。

“听说是东升客栈的老板,姓张,好像张家与我们花府是世交……”

两个丫鬟说着走远了,小黄鼠狼不镇定了,都急得放了屁,熏得清明和杜荷几欲作呕。

“对不起,我不小心的,因为道行损的太多,有时候就控制不了自己……”小黄鼠狼的脑袋都要钻进土里。

清明和杜荷的两只手好一阵扇,那气味才淡了些,杜荷更加不敢再有带小黄鼠狼回蓬莱的打算了,这些低等的妖精,真是祸害人!

“可是相公为什么要做客花府?他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小黄鼠狼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相公的安危。

“我们怎么知道?”杜荷很嫌弃的看了眼小黄鼠狼,然后站开了两步,也拉着清明站远了点。

“难道是花映容教唆我相公来给她报仇?”小黄鼠狼当下也没注意到两位客官的小举动,自顾自的猜测着。

“那现在怎么办?”清明没什么太大的主见,便问道。

“还能怎么办?先看看今晚的情况再说!”杜荷显然并没有什么担忧的,“反正有我在,你们放心好了。”

“我还是去劝相公不要来花府,不能送上门给人家宰啊!”小黄鼠狼说着要拔腿跑,却被杜荷揪住了蓬松松的尾巴。

杜荷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是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是!”小黄鼠狼连忙挥着两只前爪,“我这是关心则乱啊,总怕茶花精会有什么阴谋。”

“可是你现在是黄鼠狼,怎么告诉你相公啊?”清明不解的问道。

“托梦啊,”小黄鼠狼也不隐瞒,“自从我变回了原形,只能靠托梦和相公说话了。”

“现在这个时候,你怎么托梦?”杜荷遮着额头,看了眼天空,正是午后。

“对啊,还是看看晚上的情况吧,既然你找我们帮忙,我们肯定会尽心尽力的。”清明点头说道。

小黄鼠狼想了想,便点点头。

于是清明和杜荷去街头吃了些汤面,权当午饭,然后两人又隐身潜入花府,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则,清明拉着杜荷去看茶花精。

其实杜荷根本懒得去看茶花精,因为她觉得这样低等的小妖,完全用不着自己正眼去看,然而她要看着清明。

美人侧躺在一张美人榻上,轻鼾出声,清明坐在梳妆台前的矮凳上,看着各色精致的脂粉盒子,差点没叫出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漂亮的小东西,更别说买了,杜荷百无聊赖的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快要瞌睡了。

“茶儿!”

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杜荷立马清醒过来,清明差点碰到了旁边的屏风,非常心虚又非常顺便的躲在了屏风后面。

柳渲又唤了一声,美人榻上的美人幽幽转醒,睡眼惺忪的望着情郎。

“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柳渲拿着个又细又长的木匣子坐在了茶花精身边。

“什么东西?”茶花精眨眨眼睛,好奇的问道。

“你一定会喜欢的。”柳渲说着打开木匣子,取出里面的物什,是一只做工精巧的镶蓝宝石的金钗子,“这是我托朋友从京都带过来的,许多达官显贵的夫人都用这家铺子的首饰。”

“以前你都没有给我买过呢……”茶花精忽然有些恍惚,呢喃了一句,可是很快又察觉到什么似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柳眉蹙起。

“茶儿你怎么了?”柳渲忙放下木匣子和精致的金钗,紧张的扶住茶花精。

“没……”茶花精感到心里的痛苦酸涩渐渐被自己的法力压抑下,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没什么,柳郎待我真好!”

“茶儿,这世间,你是我最心爱的女子。”柳渲深情款款的说道。

茶花精忽然心中又是一痛,却是不再捂着胸口,脸上的笑更加明艳,痴痴的看着眼前人。

杜荷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清明躲在屏风后也看出了茶花精的不对劲,望向杜荷,杜荷朝着房门外努努嘴,清明心领神会,这才想起自己已经隐身了,柳渲和茶花精都看不到自己啊!

等两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花园那个僻静的角落里,清明这才问出自己的不解道:“茶花精怎么看起来不对劲啊!难道她有病?”

“不是,”杜荷摘下一朵开得正好的金菊,“因为茶花精用的是花映容的心,所以当柳渲表达对茶花精的爱意时,花映容的心当然会痛啊,难受啊,茶花精也就受了牵连了,不过她还挺会装,用微不足道的法力去压抑这种心痛。”

“为什么会这样啊?花映容的心能在另一个躯体里继续爱心中所爱之人?那她自己的身体知道吗?她的身体没有心,会是什么感受啊?”清明好奇的问道。

“主人,您的问题真多!”杜荷扯下金菊的花瓣,任由细长的花瓣从手中落下,“草木本无心啊,不然当初茶花精为何偏偏要花映容的心?可能也是花映容太爱柳渲了吧,所以即便心不在自己的身体里,还有如此反应,至于没了心,身体应该会很难像之前那么灵活吧!”

“那……好可怜啊!”清明十分怜悯花映容,世上总是不缺这般的痴情女子,就连心放在了他处,还能继续去爱一个人,甚至为那个人的移情别恋而难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