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子走到杜荷跟前,略一挥袖,杜荷就被一股强烈的阴寒之气弹了开去,山神爷的黄鳝眼转了一转,很想去查看杜荷有没有摔到哪里,可是却见阴天子抱起了地上的清明,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清明是神女,是六界里唯一继承神明之灵的人,如果被阴天子带走……

想到这里,山神爷鼓起勇气走了两步,赔着小心对阴天子说道:“她是神女,与冥界没有任何关联,阴天子,您……”

“朕的人,朕自然要带走。”

阴天子言罢,周身腾起一股灰色光华,山神爷欲要再靠近,就被这力量挡住了,杜荷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奋力要冲到阴天子面前,可惜也被灰色光华挡住了,她怒道:“放开我主人,你以为你是阴天子就了不起啊!快放开她!”

“阴天子,终究她是神界的,您还是……”山神爷扶起杜荷,小心翼翼的说道。

水倾仪和绣姬相视一眼,看向了十殿阎罗的方向,很显然,他们还是认为自己被愚弄了。

阴天子抱着清明走了几步,凉凉的瞥了眼仙门众人,淡淡的说了句:不要将拯救苍生什么的,压在一个无辜的女子身上,便倏然消失了。

十殿阎罗闻言纷纷跪下,虽然千年不曾见过阴天子,但阴天子的脾性,他们是不敢忘的。

清明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在冰冷的水中不断的下沉下沉,她知道这是一个梦,可是这个梦太难受了,魏敏之死了,魏敏之为她死了……

“清明,你醒醒,醒醒……”

耳边有个声音在叫自己,清明不想睁开眼睛,魏敏之死了,都是自己没有听从杜荷的劝告恢复神识,不然他也就不会死,也许她一开始就应该恢复神识,这样意馨也不会死,这样元胤真人也不会以身殉道,清明觉得生无可恋,就这样吧,就这样沉到水底。

“她还没有醒吗?”

阴天子风尘仆仆的走进宫殿,吴妈妈边擦着清明的眼泪,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答道:“没有,她一直哭,怎么叫也叫不醒。”

“嗯?”阴天子心中一凛,走近床榻,床榻上的女子双眼紧闭,却有两道清泪从眼角无声流下,她的嘴唇微抿,眉间纠结,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

“陛下刚刚归位,还有许多事务处理,老奴会照顾好清明姑娘的。”吴妈妈还是同多年前在魏府时一样,只是她的样子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都是我不好,这几天一直忙。”阴天子伸手抚上清明的额头,又整理了被角,见她一直睡得不安稳,又想到已经这么多天了,她还是没有醒,心中歉疚,对吴妈妈说道:“你先下去吧,今日我来照看她。”

“陛下,您连着这多日也没休息,还是老奴继续照看清明,您去歇一歇。”吴妈妈神色担忧,苦口婆心的劝道。

“不,好不容易得了闲。”阴天子揉了揉额角,“前几日我以为她只是睡了,很快会醒来,如今还没有醒,我担心她,你去请树南笙来。”

“是。”吴妈妈点点头,便领命退下。

阴天子望着床榻上的清明,有些失神。

“找我有什么事啊?我很忙的。”

一个身着暗色华服的男子大步走进了宫殿,若是清明醒来的话,看见这个男子,会惊讶的叫一声:沈书生!

“树南笙,你有我事多事烦吗?”阴天子瞪了树南笙一眼,“你快来看看,为什么清明到现在还没有醒。”

“好好好,谁叫你是阴天子。”树南笙有些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看了眼清明,思索片刻,笑道:“没什么事,她不过是被自己的梦给魇着了。”

“废话,自己怎么会被自己梦魇了?”阴天子嗔怪的看了眼树南笙。

“兄弟,她可不是普通人,从当年在石桥上我就发现她与众不同。”

树南笙看着清明,眼里有几分饶有趣味,阴天子不满的挡住了他的视线,没好气的说道:“别提那件破事,说说怎么能让她醒来吧!”

“一般梦魇的人是不能强行叫醒的……”

“废话,不然我叫你来干什么?”

“你看你这脾气,都一千年过去了,你也做了好几世的人,怎么脾气还这么臭?”树南笙看着阴天子,深感他烂泥扶不上墙,然后建议道,“你还得再入轮回,多做几次人。”

“树南笙,你不要逼着我发火,快说,怎么破清明的梦魇。”阴天子不想与树南笙多费口舌,浪费时间,按着心头的怒火,问道。

“你有没有办法进去她的梦里,把她带出来。”树南笙见阴天子动真格了,也就不再嬉皮笑脸,正色说道。

“入梦?”阴天子狐疑的看了眼树南笙。

“对,不然怎么办?”树南笙一摊手,一脸无辜的反问道。

阴天子将信将疑,闭上眼睛,就有一缕灰色雾气从他的头顶冒了出来,袅袅婷婷的飞去清明的眉心,树南笙看在眼里,有些惊掉下巴,喃喃道:就这样元神入梦?你就不怕谁居心叵测的用了你的驱壳?然后无奈的叹口气,一挥手,设了三道结界在这宫殿外,好整以暇的坐在一边,算是守卫吧。

阴天子虽然是冥界的主宰,也存在于六界很多年月,不过他还真的没有进入到谁的梦里,所以当他发现自己身处水底的时候,无疑非常讶异,这就是清明的梦?

一番找寻,他才看到清明的身影,只见清明衣袂飘飘的往下沉,长发如同海藻般荡漾,他没想到清明的梦是这样的,也没想到清明在梦里是这样,不过他想到自己的目的,便一挥手,瞬间就到了清明的身侧,揽着她的腰,两个身影都化作两缕雾气。

树南笙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呵欠,然后就看到床榻上清明的眉心冒出两道雾气,很快,一缕灰色雾气回到阴天子驱壳,一缕白色雾气袅袅婷婷的盘旋于清明的周身。

“不愧是阴天子,动作挺快。”树南笙边说边双手结印,做了个复杂的动作,那缕白色雾气很快就钻入清明的眉心。

“这样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