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并没有如愿离开蓬莱,醒来的第二天,意馨本要带她去桃花源,可是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杜荷愤愤的看了眼这位身着蓝衫的女子,如果不是意馨阻止,她一定会将这个女子打到屁滚尿流。

“蜀山的别小姐,怎么有空来我蓬莱作客?”意馨眉目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来人。

来人正是蜀山掌门别章的女儿,别顾秋。

“陈清明呢!”别顾秋冷着脸,直言不讳的问道。

“我们主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杜荷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你既然知道清明在蓬莱,你就应该知道你没什么资格见她。”意馨脸上还是挂着浅笑,语气却是带了几分嘲讽。

“我说我要见陈清明……”

“你找我有什么事?”

别顾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清冷的女声打断,她扭头看去,只见飞烟厅后珠帘撩起,一个女子信步走来。

她一身红色广袖长裙,几朵小巧的金莲零零落落的绽放在裙摆处,金色腰带上镶嵌着两排齐齐整整的红色珍珠,与领口,袖口处的金色滚边遥相呼应,自是一派贵气逼人。别顾秋冷着的脸微微惊愕了一下,然后秀眉微蹙,下巴微扬,目光有些咄咄,问道:“你就是陈清明?”

“你不是吵着要见我吗?”清明看了眼别顾秋,这位蜀山掌门的千金,她是一张鹅蛋脸,头发半束,简单的簪着一支木簪子,细长的柳眉在眉梢处微微上扬,清明很喜欢这样的眉毛,觉得很有巾帼风范,柳眉下是一双大而灵动的眸子,晶莹剔透,鼻子也是清明很喜欢的小巧而笔挺,看起来很秀气,两瓣樱唇微微嘟起,真是掌门千金,凭着这副好容容貌,就比得上十个自己了,清明心里有些自卑的想。

“你……真的是陈清明?”别顾秋不由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华服女子,她以为陈清明作为仙门至尊元胤真人的徒弟应该是个出众的人材,可是……别顾秋心里不免有些失望,清明的脸是普普通通的一张大众脸,可能放在在市集上,还不一定能认出来,五官勉勉强强算是端正,别顾秋是个美人,不免推己及人,认为清明脸上唯一看得过去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乎这样的眼睛能包罗万象。

“你这人好生奇怪,张口闭口要见我的主人,现在见到了,又以为我们在诓你吗?”杜荷气呼呼的哼道。

“如果别小姐没有什么事,那么请便。”清明似乎从别顾秋的眼里看到了某些让人不舒服的意味,说了这句话,便想转身离开。

“你若是陈清明,怎能心安理得的在蓬莱享受?”别顾秋见清明要走,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忙伸手拦住了她,目光咄咄逼人,“你知道魏敏之在哪里吗?你知道他受着怎样的折磨吗?你知道他就要死了吗?”

清明虽然不明白为何堂堂的蜀山掌门千金要来找自己,可是她的话让她有些紧张,甚至惊慌,问道:“魏敏之怎么了?他不是在茅山吗?他到底怎么了?”

“都是你!你这个祸害!”别顾秋不顾掌门千金的身份,刻薄的说道,“他为了救你,偷了汇灵果,很快就要被打入仙牢!永不见天日!”

“什么?”

清明的身子晃了晃,然后看向意馨,意馨别过眼,这个小小的动作使清明心中一沉,她无措的抓了别顾秋的手,尽力保持着镇定,问道:“他现在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

“应该是我求你,求你带我去见他!”别顾秋冷冷的挣开清明的手,语气里有些气急败坏。

“主人,你昏迷后,我们带着你回蓬莱,魏敏之被带回茅山,可是不知是谁说……”杜荷拉住清明的广袖,脸上有些怯怯,“不知道谁不安好心,将盗取汇灵果的罪名加在他头上,他在玉虚门受仙门公审。”

“仙门公审?!”清明音调都变了,她是玉虚门的人,怎会不知道仙门公审是什么意思?怎会不知道仙牢是什么地方?

“我听我爹爹说,魏敏之他在公审中只字不答,态度太恶劣,明日……”别顾秋语气彻底的变得沮丧颓败,“明日最后一审,如果他还是一言不发,就会被关进仙牢,永世不见天日!陈清明你要回玉虚门救他!算我求你……”

清明的双手被别顾秋紧紧抓着,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里也带着恳求,清明皱了眉,她手腕上还有锁魂藤留下的血痂。当初锁魂藤伤了她的筋骨,但司琪用了一种药,让她被锁魂藤生生分离的骨肉又重新长在了一起,但若是拿太重的物事,那伤口处还是会痛,尤其是被别顾秋紧紧抓着,更痛。

“别顾秋!你放开我主人!”杜荷看到清明脸色越发难看,想拉开别顾秋,可是她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女童,再加上别顾秋确实修为不低,真的拉不到,杜荷急了,狠狠的咬了一口别顾秋手。

“啊!”别顾秋惊叫一声,愤怒的瞪着杜荷,就要拔倾玦剑,可是她还是忍住了,这里是蓬莱,她是要找陈清明去救魏敏之的,想到这,别顾秋收回了目光,对清明说道:“他为了你,偷了汇灵果,又杀死了看守汇灵果的千年灵蟒,公审时一字不说,三十六种刑罚都受尽了,”别顾秋说着眼圈就红了,“你去同你的师傅说明情况,你去同那些掌门说魏敏之没有勾结魔教,他偷汇灵果也不是为了自己……”

“意馨,这件事你为何不告诉我?”清明没有看别顾秋,而是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一直默然不语的意馨,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问道。

意馨跪了下来,杜荷也跪了下来,别顾秋甚是不解,不过当下救魏敏之才是最重要的,便急切的对清明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陈清明,你快回玉虚门啊!”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清明又将冷冽的目光转向别顾秋,问道。

“司……司琪。”别顾秋被清明眼里的某些波动震慑到了,心中一跳,如实答道。

“司琪?”意馨闻言抬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我早就看出来了,司琪就是个阴险的小人!”杜荷愤愤不平的小声骂了句。

清明拧眉,别顾秋看不下去了,她对清明可谓是又嫉妒又恼恨,嫉妒的是魏敏之为了她竟然敢去偷汇灵果!恼恨的是魏敏之受了那么多刑罚,竟然不愿说关于清明的丝毫!当下,别顾秋便拉着清明要去玉虚门。

“你要带我们主人去哪里!不许你带她走!”杜荷爬了起来,拦住别顾秋,愤慨的怒道。

“陈清明,你这个……”别顾秋自然认为杜荷与清明是一伙的,她猜测清明是惧怕仙门公审,不愿意去跟玉虚门坦白魏敏之所作所为,很想骂她,可是纵使她是娇惯了的掌门千金,也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最后说道:“魏敏之是为你才偷汇灵果,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关进仙牢吗?你知道仙牢是什么地方吗?仙牢设在一个千年不化的冰窟窿里,每个被押进去的人,都要忍受无止尽的寒冷,仙门为了防止犯人逃跑,会用特制的锁链穿透犯人的肩胛骨,手脚……”

“别说了,我是玉虚门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清明紧了紧拳头,看了眼意馨和杜荷,便提着及地的裙摆,跑出飞烟厅,别顾秋也跟着跑了出去。

“都怪司琪,什么事他都要掺和!”杜荷不满的看了眼意馨,“主人现在肯定很生我们的气。”

“乌木莲醒了,我已经很烦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还不去追主人!”

意馨得知乌木莲已经醒了过来,一直很烦躁,在清明面前还能保持着自己该有的模样,可是在杜荷面前完全原形毕露,双眼都变得通红,她是多么爱司琪!多么希望能跟司琪在一起!可是乌木莲竟然醒了,这下她多年的愿望果真要落空了……

玉虚门,李刻在静念阁里焦急的来回踱步,看得元胤真人都有些头疼了。

“真人你说怎么办?我家这个傻徒弟肯定是将汇灵果偷给了清明,怎么办?”李刻望着盘膝坐在罗汉床上的元胤真人,问道。

“还真不好办。”元胤真人说着揉了揉额角。

“要不……”李刻突然凑近元胤真人,小声道,“我们就说这是九霄魔宫干的,嫁祸于茅山,然后联合仙门各派一起讨打水倾仪?如何?”

“这是一个好办法,可是看守汇灵果的灵蟒是被天雷劈死的,‘引雷咒’只有茅山才有啊。”元胤真人其实早就想过这个法字,但太过牵强。

“不行,我不能让敏之这么进了仙牢,真人,不如将灵魄珠一事公之于众吧。”李刻又踱了两步,问道。

“不行。”元胤真人坚决的说道。

“可是我这个傻徒弟……”李刻敬重元胤真人,也知道灵魄珠一事事关重大,想到自己的傻徒弟那个遭罪的模样,李刻心焦的又开始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