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黄四娘满脸焦急的进了客房,万分诚恳和歉意的连声赔不是,“我马上叫七狗去请大夫。”

“不用,不用!”清明心知魏敏之的情况并不是请大夫就能治好的,忙找了个借口道,“我家表哥一直身体不好,可能这天气不好犯病了。”

黄四娘细细观察了魏敏之的脸色,秀眉微皱道:“看着样子恐怕是邪气入体啊。”

清明眼睛先是一亮,随即有些闪躲着望着自己的脚,心里猜测难道黄四娘也能够看到这些鬼怪吗?

“你且等等,”黄四娘转身出去,清明无措的走到窗前朝外打望,魏安叔叔怎么还没有回来?又坐在床边,更加无措了。

“来,给他灌下去!”黄四娘捧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走了来。

“这是什么?”清明狐疑的看了看那碗不知名的东西,问道。

“安魂汤。”黄四娘答道。

“安魂汤?”清明望着黄四娘娇俏的脸,犹疑不定的皱了眉头。

“你们这是做什么?”魏安一进门就看到黄四娘手捧着一个碗,清明也站在一旁,忙问道。

“魏安叔叔!”清明一见魏安回来,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立刻将刚才发生的事如实告诉魏安,有些自责和试探的看他怎么说。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们怎么相信你?”魏安思索了一下就问道。

黄四娘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放下了安魂汤,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你们初来白水镇可能不知道,我的相公两年前得了一种怪病,看了无数大夫都不见好转,后来请了世外高人才求得安魂汤,我的相公才捡回一条命。而我看这位客人的模样也正和我相公当初的症状相似,故此才端来安魂汤,”黄四娘诚挚地道,“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害你们的。”

魏安凝重的神情并没有松动,谢了黄四娘,但并没有给魏敏之立即喝下安魂汤,清明见黄四娘走后关上房门,就问道:“魏安叔叔这碗安魂汤要不要给敏之喝?”

“别,把它倒了。”魏安答得干脆,“这个老板娘话里漏洞太多,我们人生地不熟,不能轻易相信谁,再说敏之的情况从前也是这样。”

“那……怎么办?”清明懊悔自己,却也很无奈,毕竟身不由己啊。

魏安脸色越发凝重带着愧疚和焦急来回踱步,清明瞧着魏敏之脸色也很是不安,道:“可惜司琪大哥送我的药没了。”

“药?”魏安停下踱步,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清明你暂时不要离开这里,我出去一趟!”

清明点头,猜测魏安是想到什么能帮助魏敏之这种情况的办法了吧,然后细细回想了刚才黄四娘所说的话,她一进门就忙赔不是,说对不住,真的很奇怪,难道那几个鬼怪来了黄四娘是知道的?还一眼就看出魏敏之是邪气入体,难道她也是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吗?怎么那么巧就端来所谓的安魂汤,还说到自己相公的病,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她的话太牵强附会了,不过黄四娘的相公是什么样子?怎么一直都是黄四娘在忙前忙后,都没有看到她的相公呢?

这天晚上魏安和清明商量要轮流守夜,谨防再有鬼怪靠近魏敏之,上半夜还好一点,过了子时清明就看到有许多人影在窗外和门外晃动徘徊,蠢蠢欲动的样子,却又不敢进来,好像在忌讳着什么。清明就坐在魏敏之身侧,傍晚时候魏安带了些不知道什么草药回来煎了水灌给魏敏之,现在看来他的脸色不再泛青了,清明有些头疼的抹了抹脸,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可是窗外还有两个舌头很长的鬼睁着死鱼眼盯着床上的魏敏之,门外也还有一个捧着脑袋的无头鬼,虽然隔着门板但清明感受到了一股股的怨气仿佛冬夜里的风透过一点点的缝隙就钻了进来,真是无孔不入!

“爷爷!爷爷……”

清明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魏敏之嘴里梦呓般的叫唤,身体也扭动了两下,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吧,光洁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清明无奈,拧了棉布来给他擦拭,又将薄被重新盖好。这时不知哪里响起了公鸡的打鸣声,洪亮的“喔~”了三声,窗外门外的鬼怪就淡去了身影,清明心头稍安稳了一些,不过还是很奇怪啊,她望着天色,还没有到酉时怎么就有鸡叫?

不一会儿魏安便走了进来,询问下半夜有没有出什么状况,清明摇了摇头答道:“虽然有些东西靠近,但并没有进房间里来,鸡一叫它们都走了。”

“如此就好,你也半宿没睡,等下吃了早饭就去歇息吧。”魏安就知道只要有清明在,魏敏之不会出什么状况,再看着清明一脸疲累心里一阵感动。

“嗯!”清明点点头,也是很累了,走到门口回头就问道,“魏安叔叔,是您捉了只公鸡打鸣吗?”

“什么?”魏安一脸茫然。

“不是您?”清明实在很累,也没多想,可能是客栈后厨里的鸡吧。

如此接下来的三四天魏安和清明都是这般轮流给魏敏之守夜,魏敏之也慢慢恢复了过来,仿佛大病一场,坐在床头喝着魏安特别煎的草药,脸上还是很苍白,他的声音也还是很虚弱,道:“这种药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了,多谢安叔费心了。”

魏安面露些许惶恐,转而浅笑道:“你能平安无事就好,现在觉得身体如何?”

“好多了。”魏敏之又看了一眼清明,她脸上带着笑,可眼睛底下的青黑无疑是这几天熬夜留下的,魏敏之心里涌起感动,感动里又带了些别样的无法言语的情愫,便又想起那个缠绵悱恻的梦,他咳嗽了两下,正要说些什么话时,清明已端来一杯水递给他。

“多谢。”魏敏之略有些别扭的接过,喝下水便冲淡了原本苦涩的药味。

黄四娘这些天并没有再端来什么安魂汤,不过清明从小伙计嘴里得知东升客栈原本是一家小客栈,不咸不淡的撑着,三年前客栈老板的独子张子俊娶了外地来的黄四娘,生意慢慢好起来,后来张子俊生病了,客栈是黄四娘一人操持,反而是更加红火。

清明表情很认真的跟魏敏之这般说了一大堆,魏敏之虚弱的扶额,她知不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虽然有些头疼却不讨厌。

“街坊们并不喜欢黄四娘,”清明有些纳闷的皱了眉,“可是客栈里的客人很喜欢她,那个王老爷每天都来吃饭,就是之前要送黄四娘簪子的王老爷!”清明解释道。

魏敏之轻哼了一声,眼睛里的鄙夷一闪而过,因为身体虚弱,声音也不再那样冷傲,他掩唇咳嗽了两声,问道:“黄四娘是哪里人?”

“不知道啊,外地来的。”清明道。

“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就不用去打听什么,”魏敏之道,“你这样子像极了街尾没事做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

“什么?”清明有些气恼的瞪了魏敏之一眼,气鼓鼓的走了,不过没一会子又回来了,因为魏安现在不在客栈里,如果再有什么鬼怪来……清明扁扁嘴,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的坐在了桌前。

“你……生气啦?”魏敏之瞧着清明的脸色,尤其是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睛,顿时心里就产生了些些懊悔,像模像样的咳嗽了一阵,清明原本有些生气,见魏敏之咳嗽得厉害,忙问怎么了,又端茶又倒水。魏敏之低眉喝着水,掩饰了眼底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