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两个月,寅城里陆续有人传说城里来了个吃人的妖怪,专吃七岁以上的孩童,越传越汹涌,以至于魏敏之和清明在学塾里都听到了一些,有夸张的学生都请了长假,不来学塾了,一时间还真的人心惶惶。

鹤寿堂里,吴妈妈满面愁容,语气也甚是担忧地说了一些听来的传闻,然后道:“老爷,不如让敏之少爷暂时不要去学塾里了,老奴听惠婶子说得可吓人了!”

魏延白蹙眉,道:“你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些流言听过就算了。”

“可是……”吴妈妈想要再说些什么,见自家主子面色冷了下来,也就闭了口。

“魏安还没回来吗?”魏延白问道。

“老奴这就去看看。”吴妈妈说着躬身退下。

魏延白无言的望着檀香炉里飘逸出袅袅青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魏安一身疲惫的出现在魏延白面前,仔细看去,他的衣服都很脏,带着风尘仆仆的劳苦。

“如何?”魏延白看也没多看两眼跪在地上的人,他是奉自己的命令去办事了,虽然一路辛苦,可是他并未在刚毅的脸上显露分毫。

“主子,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在寅城方圆百里查询,果然谣言绝非空穴来风。”魏安微屈身一拱手接着道,“最早的孩童失踪发生在一个月以前,是岭山脚下猎户家的八岁小儿子,然后是寅城城外卖早点的王三娘家的十岁女儿,再是寅城里的小孩。”

“可有什么线索?”魏延白思忖了一下,问道。

“除了一个血印子,什么都没有。”

“血印子?”魏延白露出疑惑的神情看向魏安,只听魏安继续说道:“是的,血印子如同某种动物的爪印,故此都传言说是妖怪所为。”

“果真是妖怪所做吗……”魏延白低低道。

“属下未能查出是否是妖怪作祟,不过属下查了失踪孩童的生辰八字……”魏安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发现这些孩童表面上年岁不同,家世背景不同,但都是阴月阴时出生,属下猜测也许这是他们失踪的原因。”

“是吗?”魏延白垂眸冥思,半晌才道,“无需再查了,这件事不会牵扯到敏之身上。”魏延白原是以为是有妖道修炼邪术,所以才派魏安去查探,不过魏敏之不是阴月阴时出生,如此就作罢,只要不关敏之,他是不会插手的。

“是,主子。”魏安应了声。

“要你找的桃树枝,找到了吗?”魏延白接着又问道。

“找到了,可是……”魏安面露难色,望着坐在床榻之上的主子,屋里的香燃得有些浓郁,让他感到非常的压抑,桃树乃是至阳之物,且主子要的还是百年的桃树,这样怕是会伤了主子的……

“无妨。”魏延白自然知道魏安心中所想,摆了摆手道,“你记得要在正午时分砍下,然后携带身侧,如今寅城不太安宁,我担心敏之,魏安你要多留意。”

“主子,可是主子您……”魏安仍是非常为难。

“我不会走出这个屋子,又有这拢魂香,不会有事。”魏延白道,即便我有事,也不会叫敏之有事。

“是,属下明白了。”魏安这才道。

这边魏敏之和清明下了学塾一路走着,也在说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幼童失踪案。

“可惜玲玲姐最近都不来找我,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清明就道,“不然我们也能问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魏敏之反问道,“你不要掺和,至于那只麻雀,她不来才好呢!”

“魏敏之你……”清明有些无语,想了想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何夫子是什么吗?”

魏敏之听后微眯了眼,何夫子?这些天他也侧面了解了何夫子的情况,何夫子名为何译,字丹青,是三年前来到仙鹤学塾的,说起来也是可怜人,妻子病逝,留下一个儿子。因此学塾里体恤何夫子,特意安排了住宿。当然显然这些只是表面的,魏敏之呵呵笑了笑,故意问道:“难不成你还想到双排山去找羡玲?”

“这是一个好提议!”清明认真点头,“不如我们今晚就去?”

“不去。”魏敏之连忙就拒绝了,对于接触那些异类,他是拒绝的。

清明撇嘴,她已经很多次提过再去双排山的事,但魏敏之都是一口拒绝,她想自己偷偷去,却每次都被魏敏之逮住,且拦了下来。

“唉唉唉,听说了吗?”

这时路旁两个行人的话传了过来,魏敏之和清明相视一眼,竖起耳朵听着。

“我知道,知道!”另一个瘦一点的男子道,“是王员外的小孙子失踪了吧?”

“是啊是啊,”前一个人道,“王员外就一个宝贝金孙,金贵得很呢!”

“这已是第几个啦?十三个还是多少来着?”

“哎呀啊,是十三个啦!真是造孽啊……”

清明还想跟上去听完,魏敏之揪住了她的后领,道:“有完没完?快回家了!”

“哦!”清明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分岔路口,只得望着那两个人身影远去,心中的担忧逐渐加重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担忧那些失踪的幼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妖怪所为吗?还是人贩子做的?

羡玲来找清明的时候,脸上是明媚的笑,她说她去了蜀山,找云贺,蜀山的人因为她的身份,不敢用平日对待妖精的态度和作为对待她,反而是三分礼遇。

“玲玲姐你太厉害了,蜀山好玩吗?”清明就问道。

“尚可尚可。”羡玲细细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媚,“不过云贺真不愧是蜀山的掌门首徒,不仅道术高超,人品和能力都十分出众!”

“欸?”清明不解,云贺是掌门首徒,当然差不到哪里去了,可是见羡玲娇容带羞,也不好将这句话说出来,就问为什么蜀山的人会对她如此礼遇。

“还是要从几百年前的那个约定开始。”羡玲拉着清明坐在了枣树下的草坪上,一副有话说个够的模样,“当时白無爷爷说服蜀山不要对双排山没有祸心的妖下手,且约定向蜀山等仙门教派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这应下约定分别是白無爷爷,袁老太君和我。几百年来,即便别处妖鬼肆意妄为,但我们双排山一直遵守约定,还记得上次怀河里的巨蟒吗?之所以我愿意出手,也是因为这个约定。”

“双排山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清明不由感叹,想起伯言成亲时妖鬼们齐聚一堂欢乐融融,还有善良的马六大哥,如果所有的妖鬼都能像他们一样该多好!

“对了,上次妖鬼宴上,你们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羡玲见清明的脖子上仍然挂着她给的羽毛,就问道。

“呃,我们看到了何夫子,心里害怕就走了,”清明如实道,“玲玲姐,何夫子也是妖怪吗?”

“何夫子?哪个何夫子?”羡玲问道。

“嗯,就是何丹青,我们学塾的夫子……”清明大概描述了一下何夫子的外貌。

羡玲恍然,道:“是何译啊,原来他竟然在学塾里做了夫子!倒是个好去处。”

“欸?他真的是妖鬼吗?”清明挠挠头发,看样子何夫子真的是妖鬼了。

“说起来话就长了,”羡玲脸上有些怜悯之色,“何译从前也是人,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清贫的书生,住在双排山下的小村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