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天到底怎么了,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雨,清明和魏敏之从学塾里回来,鞋子都湿了大半,衣角边也是泥泞点点。

“听后巷的玲玲姐说寅城的怀河里有一条大蟒蛇在作怪,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清明收了伞,跟魏敏之说道。

“大蟒蛇跟天下雨有什么关系?”魏敏之轻哧一声,反问道,“难不成大蟒蛇要成龙了?不是说龙王施云布雨吗?”

清明摇了摇头,“不知道,玲玲姐没说。”

魏敏之闻言一怔,问道:“她怎么知道怀河有大蟒蛇?怀河离后巷有不少的距离吧?”

清明一脸理所当然,道:“玲玲姐什么都知道啊,就是她告诉我那个李寡妇为什么吊死在树上的,还有那个沈书生,玲玲姐说已经告诫过他,但是沈书生没听她的话!”

“你说什么?”魏敏之突然脸色大变,“李寡妇和沈书生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玲玲姐怎么知道?她多大?”

“呃……”清明这才想到魏敏之还不知道玲玲的身份,解释道,“玲玲姐是只麻雀,没事就到处飞,哪有她不知道的事?她活了好几百年了……”

魏敏之嘴角抽搐一阵。

清明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的道:“我听玲玲姐说今晚会有蜀山的人来除妖!”

魏敏之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转头了然的看着清明,道:“怎么你要去看?”

清明嘿嘿笑,魏敏之无语,扶额道:“你去看什么热闹?除妖那么危险,去干什么?难道你能帮着打上蟒蛇一棍?”

“不是啊,我就看看蜀山是不是很厉害!”清明道,“还有看看蟒蛇是不是像玲玲姐说的那样……”

“不许去,没什么好看的。”魏敏之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道。

清明嘟了嘟嘴,心里早已有了打算,她欢快的回房拿了一条绣着荷花鲤鱼的帕子给正从厨房出来的吴妈妈看。

吴妈妈手里捧着个檀木色托盘子,托盘里是一碗人参炖鸡汤,香气四溢,清明不由吞了吞口水,笑问道:“吴妈妈,这是要拿去给魏爷爷的吗?”

吴妈妈点头道:“是啊,还给你留了一碗哟!”

清明咧嘴笑了笑,跟在吴妈妈后面也来了鹤寿堂。“魏爷爷!”她甜甜的喊了句,隔着屏风看到魏延白躺在纱帐之下,听到有人进了,他就半坐起来,“清明又来看我了?”

“老爷,这是老奴今早开始炖的鸡汤。”吴妈妈说着放下托盘,扶着魏延白枕靠在床侧,然后端了碗。

“先放那凉一下。”魏延白微蹙眉,转脸看向清明笑呵呵的道:“来,清明你过来!”

清明这才走到屏风的另一面,魏延白穿着暗蓝色中衣,披了件褐色外衣,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他示意清明再走过来一些,道:“你没有去做功课吗?”

“我……功课啊,不急。”清明举了举手了的帕子,笑道,“魏爷爷您看,我这个绣的怎样?”

魏延白哦了一声,接过清明手里的帕子展开看,是一幅鲤鱼戏碧荷的图,鲤鱼橘红色的尾巴仿佛是在游动,碧绿色的荷叶还有粉嫩的荷花,他看了看一旁的吴妈妈,笑道:“如此颜色的搭配,这般细腻的针脚,这是你教她的。”十分肯定的语气,吴妈妈笑而不语。

魏延白又对清明道:“不错,虽然绣工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是看这针脚就知道你很用心,”顿了顿,“清明是要送给爷爷吗?”

清明嘻嘻笑道:“这是给吴妈妈的,我这么笨,多亏吴妈妈有耐心教我呢!”

吴妈妈笑得眉眼都弯了。

“这可不公平,”魏延白故作生气道,“爷爷对你也不差呀,清明可不能只绣给吴妈妈,把我忘了!”

清明重重的点头,道:“魏爷爷喜欢什么样式的?仙鹤栖松柏的怎样?”

“好啊,就要仙鹤栖松柏,”魏延白就将帕子交给了吴妈妈,对清明道,“清明真是聪敏,嗯,敏之在书房里做功课吗?”

“是啊,敏之哥哥可努力了,”清明点头道,“今天夫子还夸奖了他……”

魏延白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道:“清明如果有一天,你们不去学塾了,你……清明你……”他想了想还是吞下了要问的话。吴妈妈连忙道:“哎呀,这鸡汤都凉了,老爷您还是快点喝了吧!”

清明本来以为魏延白要说什么重要的话,可是见他已经由着吴妈妈一勺勺喂着喝下鸡汤,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走。

“爷爷!”这时魏敏之走了进来。

“敏之,你不是在做功课吗?”魏延白示意吴妈妈将鸡汤端下去,接过吴妈妈递来的锦帕擦拭了嘴角,魏敏之这才上前行了个礼,道:“孙儿的课业做好了,爷爷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魏延白笑了笑,“就是这天总是下雨,你与清明去学塾可要记得带上伞,小心别淋着雨。”

魏敏之看了一眼跟着吴妈妈走出去的清明,心中想难道真的有蛇变成龙的荒谬之事吗?口里还是应了句“是”

魏延白又交待了两句课业用心之类的话,魏敏之都一一点头称是,没过一会子,吴妈妈就喊晚膳准备好了。

“你下去用晚膳吧!”魏延白就道。

“自爷爷回来后,一直卧病在床,孙儿很久都没有跟您一同吃过饭了……”魏敏之的表情有些委屈,也有些可怜,看得魏延白心中一酸,魏敏之察觉到自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又立刻换了笑颜道:“不过没事,只要爷爷在身边就好!那……孙儿先下去了!”

“敏之,”魏延白注视着眼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早已不再是过去瘦弱胆怯的小童模样的魏敏之,应该是要欣慰的,他压下心里的苦痛和不忍,说道:“爷爷在你这么大时已经能上阵杀敌了,你是男子汉,要有所担当,爷爷年事已高,亦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要自强!”

“爷爷……”魏敏之认真的点点头,只当是爷爷平日的教训。

吃过晚膳,清明没有同往常一样拖拖拉拉的这里忙一下,那里晃一下,而是帮着收拾了碗筷就直接回房歇息了,这让魏敏之有些刮目相看,他在书房里继续昨天的画作,窗外的雨势渐渐变小了,或许明天会是个晴天吧!他这样想着正在执笔绘上远山,脑海里一个念头闪过,“啪”地一声,墨汁滴落在了纸上,魏敏之恨恨的丢下毛笔,疾步走出书房来到清明屋子前,敲了敲门,却无人回应。魏敏之骂了句该死的,怎么没想到清明是去了怀河?她一向好奇心重,该死的麻雀怎么能告诉她今晚有人捉妖?还是那样可怕的妖?魏敏之想到清明可能会遇到危险,心里更加焦急,踱了几步,还是撑了个油纸伞冲进雨帘中。

而另一边的怀河,三个蜀山派服饰的的束冠男子正立在半空中分成三个方向同时或御剑或施法进攻河面上一条灰色巨蟒,巨蟒身长有十多丈,粗壮如成年男人的腰身,头大如斗,且上面已长出两个犄角,眼睛变成了红色,一口参差不齐的尖牙,嘴里发出咆哮,摆动着尾巴似是要回击人类的攻击,可是蜀山派此次派出的三名弟子,虽然年轻,可是其中有一个叫做云贺的修为并不差,只见他口念法咒,并指驱剑,一把剑凌空变化出七七四十九把朝着巨蟒的头部飞去,另两名男子看到此情此景相视一眼,都露出兴奋羡慕的神情,谁料如此一瞬间的松懈,巨蟒的尾巴扬起,啪地一下将其中一个年长的男子打出十几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