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被人丢在双排山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马六道,“是三百年前,不久之后他就死了,魂魄附在榆树上。后来白無爷爷教他如何修炼。”他想了想补充一句,“白無爷爷就是今天跟你们说话的那个老爷爷,他是一支好几千年的人参。”

“啊!”

魏敏之和清明张大了嘴巴,魏安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一行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到了山脚下,“好了,我只送你们到这里了,不然现了全形,会吓到你们的。”

魏敏之和清明道谢,跟在魏安后面照着来时的路线回去。

四更天时,清明睡在床上突感肚子疼痛难忍,可是想着天还没亮,就硬撑着继续躺在床上,几次睡去几次醒来,慢慢的天就蒙蒙亮了。

魏敏之起来去后院练武时路过清明的屋子,就听到了里面的呻吟声。他推了推门,见门是拴着的,就用力踢了两下,才把门踢开。

清明捂着肚子,眼睛嘴巴都皱到了一起,魏敏之走上前关切问她怎么了。

“肚子……疼!”清明扁着嘴,眼泪都要下来了。

“一定是昨晚吃多了,吃坏肚子了,”魏敏之有些气,“谁让你这么贪吃?”

清明呜呜的哭了,“才不是,我……我可能要死了……”

“你说什么?”魏敏之被吓到了,“陈清明你是在双排山被什么魇了吧?”

“不是……你去拿纸笔来!”

“你又做甚?”魏敏之嘴上说着还是拿来了纸笔,清明原本想自己写,可是肚子疼,浑身难受,只好叫魏敏之代劳。

“你帮我写封信给司琪大哥,”清明抹着眼泪,“原是想着学戏文子里以身相许,如今……”

魏敏之挑眉看她,“你……你要嫁给司琪?”

“可是我要死了……”清明的眼泪就哗啦啦的掉,“你就帮我写救命之恩来世再报……”

魏敏之听得完全糊涂了,他摸了摸清明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没有发热啊?怎么又说胡话了?”想了想道,“一定是昨晚被什么缠着了,我小时候也会这样!”

“不是,不是,”清明极力否认,哭着说道,“我……我身上流了好多血,从来没流过这么多血……也止不住,真的要死了……”

魏敏之听闻此话,以为是昨晚走夜路时清明被荆棘或者什么割破了皮肉,就道:“我看看,哪里流血了?”

清明有些扭捏了,抹着眼泪摇头,魏敏之急了,就道:“你不是还想着嫁给司琪吗?不给我看哪里流血,我怎么去请大夫?”

“可是……”清明犹犹豫豫了很久,她心里很纠结,很无助,也很……难为情。

魏敏之见她一副当断不断的样子,就说了两句狠话,清明就吓到了,她在他的耳边十分难为情的说出了哪里流血不止,然后扁着嘴,那眼神像极了在等待宣判死刑的罪犯。

魏敏之听了清明的话,脸唰地变得通红,连耳根也红了,“你……你不必担心死不死的问题,”他显然也很是尴尬,“你不会死,也不是病。”

“那……我是怎么了?”清明也糊涂了,她不会死吗?可是为什么会流血不止呢?

魏敏之逃似的出了清明的屋子,叫来吴妈妈,说了清明的情况。吴妈妈一脸灿笑,比自己捡了银子还高兴,感慨道:“哎呀,小丫头终于成人了!”

魏敏之心里有种微妙的异样的感觉,任是他学了那么些个佳词美句,良文益章,也没有一个字是能形容他心里的那种感觉。

吴妈妈拎着一包什么东西就乐呵呵的进了清明的屋子,约莫半个时辰出来,然后又端了一碗用红糖红枣红豆煮成的汤给清明喝,才又出了她的屋子。

魏敏之吃过早饭,再次进了清明的屋子。

清明正在喝着吴妈妈煮给她的汤,见到魏敏之立即放了碗,羞得钻进被窝里。

“你肚子还痛不痛?今天去不去学塾?”魏敏之见她这样躲着自己,也是很不好意思,可是想到她竟然想嫁给司琪!就莫名有些气恼,“喂,陈清明你可没生病,不许动不动就不去学塾,耽误了本公子的学业!”

“我知道,你先出去!”清明的话从被窝里传来听在魏敏之耳里有些痒痒的,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魏敏之第四次回头看离自己好几步远的清明,忍不住的道:“你,不许离我那么远。”

清明扭扭捏捏的一副小女儿姿态,不情不愿的走近两步,因为学塾里不收女学生,清明一直都是男装打扮,头发扎在头顶盘成一个类似包子的形状,有些歪,这样的装扮和扭捏的模样组合起来十分滑稽。

“再近一点!”魏敏之又道,看到不远处前面的那个吊死鬼蹬着两只脚,也不知道上吊的绳子是什么做的,这么多年都没断。

清明又小小走近一步,魏敏之又道近一点,清明再走近一点,眼看着离那个吊死鬼越来越近,魏敏之有些心虚的拉了清明的手,口中道:“你今天反应很迟钝,等下要迟到了!”

清明平日也不是没有跟魏敏之这样亲近,可是今天觉得被魏敏之这样拉着,靠他这样近,胸腔里咚咚地,然后脸也红了。

晚膳时,魏安禀了魏敏之吩咐的事,一脸难言之色。

“算了,找不到就算了。”魏敏之想了想,“爷爷的回信什么时候到?”

“恐怕还要等上十天左右。”

“我知道了。”魏敏之示意魏安退下,这才动了筷子,惊奇的发现清明正端坐着小口小口吃饭,夹菜的动作也很小心,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哪里学的规矩了?”平日里都是大快朵颐,嘴角嚼着饭还说这说那的,今天怎么这样安静了?

“子曰食不言寝不语。”清明道。

魏敏之正喝着汤,听她慢悠悠说了这句,被呛得直咳嗽,“你不是在发热吧?”

“吴妈妈说了,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吃饭也有吃饭的相,不然以后会被……”清明说到这就闭了嘴。

“会被什么?”魏敏之追问。

“就是……会被……会被相公嫌弃的!”清明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脸也低了。

魏敏之想到早上清明说要嫁给司琪,又看她一副娇羞的样子,话到口中又绕了两个圈子,苦口婆心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女孩子也是一样的,从小爷爷就教导我做人要有所担当,才能立足于天地之间,清明啊,你也要学会心怀天下,才不负这些年同我一起学的课业。”

“这……”清明歪着脑袋想了想,“是男子汉顶天立地吧,况且古往今来上战场的都是男子,我是个女孩子,我……”她又有些羞涩,“我只要绣绣花,学着做一个贤良的妻子就够了!”

“非也非也,”魏敏之继续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们都是人,并无区别,你再想想花木兰不也上了战场吗?还有樊梨花、穆桂英、秦良玉这些都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可是如今也不需要打仗啊!盛世安稳的,”清明就道,“可谓岁月静好。”

“正是因为现在盛世安稳,所以女孩子更不能只想着绣花理家侍候相公,要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