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球这天,多日阴雨绵绵的天气,却是万里晴空。

明黄色缎子围成了马球赛场,两旁列队站了数十人,都是侍卫和内侍。大树下,撑开一顶龙华盖,下面放着一把雕龙御椅,皇帝斜倚在椅上上,左右侧分别坐着皇后与媚妃。贤妃虽已不再如以往那般受宠,但因为生了南宫澈的缘故,她的地位依然稳固。

其余大臣都坐在两旁,凤辰逸一袭紫色锦袍,一头黑发高高束起,蓝天白云下显得俊郎非凡。南宫清妍一身粉色繁绣烟罗薄纱裙,衬得她一张如花俏颜更加娇艳,两人仿若一对壁人,在众人中显得是那么的出众。

冉竹站在皇帝身后,目光在刚刚接触到两人时,便觉得心似被什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便立刻低垂下了眼睑。而凤辰逸却一直未曾看过她。

比赛的人分为两队,一共二十人,一队是与夜君离同来的天圣国的人,另一队是龙曦国的人,有大臣,侍卫,太子南宫浩也其中。两队人马皆是手持球杖,身骑骏马,斗志昂扬。

一声号响,骏马奔驰,比赛正式开始,场上赛得激烈,场下的人看得也热烈。

场上逐渐分出了强弱,龙曦国竟慢慢败下阵来,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夜君离眼中却满是笑意。

第一局竟是被天圣国赢了个开门红,群臣脸上皆是焦急之色,只有凤辰逸是漫不经心地品着桌上点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而一旁的南宫清妍分明是想对凤辰逸说什么,可张了好几次口,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第二局,龙曦国仍是输,南宫浩还扭伤了脚。第三局,南宫义上场了。

冉竹是从心底看不起这南宫义,一个也许根本就不是皇子的冒牌货,就知道依附凤辰逸。可是令她惊讶的是南宫义一上场,局势便被扭转,他的身姿尽是那么的矫健,四周响起一片叫好声,皇帝脸上也是满意的笑容。

对这局势的转变,一直没上场的夜君离眼中似乎并无波澜,依然坐在一旁,不发一言,就好似这天圣国的胜败与他无关。

龙曦国终于胜了一局。第四局正要开始,夜君离优雅起身,对皇帝一辑,道:“这一场,本殿下想与凤丞相一较高低。”

“哦。”皇帝挑了挑眉,目光转向了凤辰逸:“凤爱卿,你的意思呢?”

“皇上,相爷他……”凤辰逸还未说话,身后的墨轩却焦急开口。

“放肆,墨轩,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是不是本相对你太好,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凤辰逸厉喝道。

墨轩闻言,只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冉竹,眼里分明闪过责备。

阳光下,夜君离与凤辰逸骑马而来,两人都换了劲装,身材同样的高大,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夜君离还是温子然时,是那么的温文儒雅,而如今脸上的面具为他平添了一份神秘感。

凤辰逸的一身劲装,称得他身姿如画,清朗爽利。

两个风姿俊朗的人一上场,其余的人似乎都成了陪衬。南宫清妍满含深情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凤辰逸。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双方都还未分出胜负,龙曦国的人紧张起来,这一局若是天圣国赢了,三胜一输,龙曦国败的可就不是马球,而是国的颜面了。

就在凤辰逸倾身要向那球挥出一杖时,夜君离也挥出一杖。那杖是挥向球,而他的脚突地向凤辰逸一扫,后者自然不是好惹的主。两一来一回的好似是在抢球,其实却是过起了招。夜君离突觉腿部被什么刺中,一阵巨痛袭来,一脚落空,凤辰逸已将球打进了球洞,这第四局,龙曦国胜了,两胜两败,双方是打了个平手。

夜君离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罪魁祸首,一根小树枝,方才就是这个击中他的腿,顺着那方向看去,正是冉竹所站的位置,她毫无惧色的目光迎向他,似在向他挑战。他不动声色地向凤辰逸一辑,道:“凤丞相果然是样样精通啊!这不过是游戏一场,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凤丞相休要介意。”

凤辰逸淡淡一笑,道:“殿下也说了是游戏一场,本相又怎会介意。”

皇帝呵呵一笑,附于身侧内侍耳畔说了些什么,那内侍恭敬地走向夜君离道:“时辰不早了,宫宴已备好,皇上请殿下移步前往。”

夜君离却并不动,视线转向了皇帝,道:“既然你我两国交好,我国也派了公主和亲,那么皇上似乎应该也表达一些诚意呢?”

皇上神色一顿,随即道:“这个是自然,朕早已命人备好大礼,待殿下离开之日,便会奉上。”

“大礼?我国可是派了公主和亲啊……”夜君离虽然只将话说了一半,不过任谁都能听出,他的意思也是让龙曦国派出公主和亲,只是南宫清妍已嫁,剩下的公主年纪尚小,要选大臣的女儿似乎在时间上又太过仓促。

皇帝皱了皱眉,正在沉思着该如何是好,夜君离却开了口,“我国要的只是皇上您的诚意,本殿下其实已相中了贵国一位女子。”

“哦?既然殿下已相中,大可直接告诉朕。”

夜君离缓缓抬起手,指向冉竹,道:“本殿下就要她。”

全场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堂堂天圣国太子竟然看中龙曦国的一名小小宫女。冉竹脸色微变。

“不行!”

“不行!”一大一小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道。第一个不行是凤辰逸说的,而第二个稚嫩的童音竟是南宫澈。

南宫澈不顾贤妃的眼色,直接冲到冉竹面前,拉着她的手道:“父皇,父皇,儿臣不准她嫁去天圣国,她得留下来陪儿臣玩。”

“胡闹!荒谬!贤妃,你瞧你教的好儿子。”皇帝怒了。

“皇上息怒,澈儿还小,定是这大胆奴婢引诱澈儿,请皇上明查。”贤妃慌忙拉过儿子,跪在了地上。

方才被那肉呼呼的小手拉住,冉竹只觉心里如有暖风拂过,倒不曾想到也没多久的日子,那小家伙竟如此帮她。

“凤爱卿,你呢?你为何也说不?”皇帝锐利的双眼看向凤辰逸。

“敢问殿下,你要这名宫女是给你为奴为婢还是为妻?”凤辰逸不慌不忙地看向夜君离。

“既然给了本殿下,为奴为婢或为妻都是本殿下的事,凤丞相问这话是多此一举吧。”

“这名宫女并非普通宫女,她能侍候在皇上身侧,自是特别能讨皇上欢心之人,若随随便便给了殿下为奴婢,似乎太显得皇上无情无义。如若殿下是要她为妻,她又只是一名宫女,如果殿下将她带回天圣国后,被人知道她在此处的身份,必定会认为我国太不重视与贵国的交好,竟然让一名宫女为殿下的妻子。所以本相认为殿下还是换一个人比较好。”

夜君离面具下的脸一沉,这凤辰逸句句在理,他倒无从辩驳了。

“不如这样吧,我们先移步去享用晚宴,殿下也还没有要离开我国,其余的事我们再作商量。”皇帝不疾不徐地道。

夜色深沉,宫中无处不是一片寂寥。冉竹想起白日的事就觉得烦透,那夜君离恐怕不会就此善罢干休吧。门突然被人打开,矫健的身影迅速地闪进了屋内。

“你……”冉竹刚想惊叫,那人就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