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莲是相府里的大丫头,她每日除了检查其余小丫头的工作,便是上街采购府中一些日常所需之物.

因她与冉竹关系好,便只是让她做做花园的工作,给花浇浇水,修剪一下枝叶之类的轻松工作.

园后的一片小树林里有一间废置的小屋,里面堆满了杂物,蛛网交结,冉竹当时也没太在意,可当惜言带来三日后母亲会随贤妃前往城外的普慧寺上香的消息后,她便意识到离开相府已是刻不容缓.

那间杂屋房猛地跃出她的脑海,一个计划逐渐在心中成形.

她对惜言如此吩咐了一番.好在凤辰逸这几日都很忙,每日都是日落西山才回府.惜言走后,冉竹便开始从容不迫地准备一切....

“相爷,小白....小白不见,她留下了这封信给您.”这日,凤辰逸午时便回了相府,樱莲惊慌地前来禀告.

凤辰逸皱眉接过樱莲递过来的信纸,打开来,只见上面写着几行绢秀的字:”凤辰逸,本姑娘没空陪你玩了,一年之约恕我无法再做到.后会无期.”

“你何时发现她不见的?”凤辰逸抬眸看向樱莲.

“这几日惜言姑娘都有来,今日一大早,她就来了,离开后,奴婢就发现小白失踪了,找遍了整个相府,也未发现她,最后在房间里发现了这封让您亲启的信.”樱莲怯怯地道.

凤辰逸微阖下的双目掩饰了他眸中鲜少出现的焦虑,略一沉吟道:”墨轩,立刻带人去守住城门,严查每一个出城的人.再找几个人,本相要亲自去振国将军府一趟.”

“是!”墨轩神色一凛,领命离去.

将军府的主子都不在,惜言已按冉竹的意思,遣退了大部分仆人,丫环.偌大的将军府只剩谬谬无几的三,四个丫环及仆役.惜言便如同半个主子.

看到凤辰逸亲自上门,心中明了,表面是不慌不忙.冉竹根本就不在将军府,自然是搜不出个所以然.看见侍卫都一无所获地走出来,凤辰逸的脸更沉了.

封城的城门口,守城的官兵比平日多了许多,仔细检查着出城的百姓.人们一个挨着一个地排着队,神情紧张,心中惶惶然,不知道这些官兵在查什么,生怕一不留意,就被抓进大牢.

凤辰逸一脸冷然地盯着过往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老态龙钟的老妪,还是浓眉大眼的男子.希望从他们脸上找出易容的痕迹.明知道她并不会易容术,可还是心存一线希望.从知道她失踪那一刻起,他突地便觉得心象是裂了一个洞,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那个洞也越来越大.

迎亲的唢呐声由远而近,高大的骏马上骑着的新郎一身红色喜服,身后是一顶精致的大红花轿,炫目的红色顿时称得一切都喜气洋洋.

墨轩举了举手示意队伍停下.

“官员,您看这天色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路,小小心意,烦您行个方便.”喜娘一脸讨好的笑容,又从怀里掏出银两递给墨轩.

对方脸一沉,推开了她的手,撩开花轿帘子,便要去揭新娘的盖头.

“别啊,官爷,这新娘还未和新郎拜堂成亲,这盖头被先揭开可是不吉利啊!”喜娘急了.

凤辰逸冷着脸,三步并两步跨上前,一把扯下了新娘的盖头,露出一张陌生秀丽的脸庞.新娘惊慌地看着眼前男子,纤细的手紧紧地揪住衣襟.

不是她,凤辰逸颓然地垂下手,眼底划过尖锐的痛.

迎亲的喜轿没走多久,又来了一队办白事的,漫天漂洒的纸钱,低低的哭泣声带来的浓浓哀伤瞬间充斥在四周.

官兵们打开了棺盖,里面除了一具苍白的尸体外,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白事之后,竟又连着来了两队成亲的队伍.守城的官兵已有些耐不住了,这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又是白事又是喜事,而且这些事不都应该是早上办么?这都快日落西山了呀!

已有官兵在心中将相府里逃跑的丫环从头骂到尾,这丫环到底偷了相府的什么物品阿?劳师动众地在这折腾大半天了.一会揭新娘盖头,一会开棺,还让不让人活啦.

当然,这些发牢骚的话只敢憋在心里,谁也不敢在那个俊脸已经冷得如同腊月寒冰的男人面前抱怨一句.

就在这城门口一会儿喜事,一会儿白事,热闹非凡的同时,我们的冉竹大小姐正躲在花园那间废置且从无人光顾的小屋里啃着馒头.

她在惜言走后,便躲进了这儿.她已穿上了早已偷来的侍卫服,又把脸抹得黑漆漆.屋里堆满了杂物,即使有人进来.也不容易发现她.

她早料到当樱莲找不着她,将那封信给凤辰逸时,那狐狸一定会以为她已逃出相府,而且会亲自到城门口去守着抓她.所以她让惜言用钱找了一大堆人来演红,白事,就是为了让那些官兵检查疲劳,让她晚上好有机会混出封城.

相府每日晚上巡逻的侍卫分为两班,寅时交班,在刚交班时,侍卫只会有三个,接班的侍卫都是刚睡醒,刚接班时,精神肯定都不大好.

冉竹摸了摸怀中的药包,惜言一大早便拿给了她,只需一点点,便可令人在短时间内昏迷.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冉竹悄悄推开门,花园里安静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哒!哒!”侍卫巡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寂静的黑夜里犹为清晰.

冉竹一猫腰,躲进了身侧的草丛中.与平日一样,这个时候巡逻的侍卫只有三人,花园里有三条小径,每人会走进一条为小径里例行公事地检查一番.

当那名走进冉竹藏身小径的侍卫越来越近时,冉竹突地起身,将手中的药粉洒向了他,那人还来不及哼一声,便”扑通”一声倒在了草丛中.

“出什么事了?”另一名侍卫听见声音,高声问道.

冉竹将已准备好的一壶水一边缓缓倒在草丛中,一边粗着嗓子道:”尿急,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从那名侍卫的角度,正好可以透过树林看见背对站着穿侍卫服的冉竹.

“你这小子,都叫你别喝那么多水了,我们再到前面看看,你先去巡视外面,我们待会汇合.”

”嗯,好的.”冉竹求之不得.

走过花园,会先经过凤辰逸住的院落,再是一座石拱桥.

而凤辰逸带着满腹的失望与墨轩刚回到相府.

看着远处两个人影,冉竹暗自一惊,回头看了看拱桥,心中便有了打算.她一翻身,便躲在了桥拱下面,这真是一个有难度的藏身之所.桥拱虽宽,可桥拱大部分都对着下面的河水,若随意一躲,她的身影便可清晰地映在河里.只有一小部分对着窄窄的河滩,所以她也只能手脚并用抱住那一根桥梁.这是件极费体力的事,她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凤辰逸快些进屋.

可偏偏事与愿违,凤辰逸与墨轩竟在桥上停下了脚步,墨轩的声音传来:”相爷,属下总觉得上官冉竹那封信是在故意破坏我们的判断力,属下问过门口侍卫,今早除了惜言出去外,根本就没有人外出.府中守卫森严,而且又是白天,那丫头似乎不可能躲过所有侍卫的耳目翻墙而出.所以....”

“你的意思是....她仍在府中?”凤辰逸的声音分明带着一丝愉悦.

“有这个可能.”墨轩道.

这该死的墨轩,冉竹在心中暗骂.上方突地传来凤辰逸一声厉喝:“谁在那?出来!”

冉竹顿觉脑中一片空白,他是发现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