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竹一慌,正不知往哪躲,背后突地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轻揽她的纤腰跃上了树。

南宫浩与国舅凌啸天迅速跃过墙,却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喵”一只黑猫正在地上扒着什么,两眼时不时警惕地瞄向二人。

“原来是只猫。”太子松了口气。

“嗯,我们赶紧走吧,宴席快开始了。殿下切记,方才我们谈话的内容可不要传出去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男子轻揽着冉竹跃下了树。回过头一看,那人竟是温子然,冉竹惊讶地叫道:“温大哥,你怎么进宫了?”

温子然一怔,疑惑地看向眼前陌生面孔,但声音却如此熟的女子,不确定地道“你……你是小冉?”

冉竹这才想起自己易了容,解释道“是啊!我娘今日也会进宫,所以我便易了容,想来看看她。”顿了顿,又道“温大哥,你并非朝中大臣,又怎会在宫中?”

“今日是太后寿宴,她指名要在宴席上摆上我们温家花坊所种植的花。承蒙太后看重,我自不敢怠慢,便亲自入宫。方才很凑巧地路过这儿,看到你在这儿。你……刚才那两人好像是国舅与太子?想必他们定是不想让外人听见他们的谈话,小冉不会怪我多事吧?”

冉竹感激的笑笑“你刚才可是帮了我,我又怎会怪你。”

温子然轻握住了冉竹的手,柔声道“小冉,你……过得可好?”

冉竹轻轻一笑:“我……还好,我们走吧!我是扮成了凤辰逸的宠妾才得以来此。若他到了宴席处还未见我,只怕又生事端。”

荷花池里,朵朵荷花紧紧依偎着碧绿滚圆的荷叶,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冉竹想着国舅与凌啸天的话,心里一阵烦闷。再美的景也无心欣赏。

一袭蓝色锦袍俊美无俦的男子向两人迎面走来,却是凤辰逸。他清冷的眸子望向同时走来的二人,薄唇轻抿,脸阴沉得厉害:“你到哪去了?我派人四处寻你。”

冉竹淡淡地道:“我刚在宫中逛了逛。"

凤辰逸不着痕迹地将她拉入怀中,目光锐利地看向温子然,道:“温家公子是吧?你又怎会与本相的宠姬在一起?”

冉竹抢着道“我方才迷路了,幸好遇到温公子,他才将我带回。”

“哦!这么说,本相还要感谢温公子喽!”凤辰逸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温子然温雅一笑:“凤丞相客气!草民方才是觉得她和一位朋友极象,险些认错。”

“是吗?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温公子可要认清了,下次莫要再将本相的宠妾认作是你的朋友。”凤辰逸冷声道。

回到宴席处,席位上已坐满了人,在座之人见到凤辰逸,纷纷起身行礼问好。凤辰逸只淡淡一笑,也不一一还礼,便拉着冉竹坐到了座位上。

骆枫正坐于左侧,因不识得易容后的冉竹,他只是有些奇怪地瞟了她一眼,也许是凤辰逸从未带过女眷入宫,众人看见她时,眼中均露出好奇之色。

温子然虽非朝中大臣,江南温家却也是小有名气,而且温家花坊的花又被太后喜爱,所以他也被安排了座位,只是居于大臣之后。

冉竹刚坐好,便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她与凤辰逸所坐的方向。顺着那目光看去,只见靠近主座右首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宫装少女,一袭翠绿烟纱散花裙,称得她肤色犹为白晰,脸庞更为俏丽。

她只疑惑地瞥了一眼冉竹,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凤辰逸身上,对方只是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她便羞红脸,低下了头,却不过一会,又抬起头看向凤辰逸,后者却似完全无所觉。

从她的头饰与衣服上的图案,冉竹猜测她便是二公主南宫清妍。听说她是三个公主中最刁蛮的一个,看她那眉眼含春的模样,八成是爱上凤辰逸了吧。

这丞相配公主,倒是挺合适的嘛!这男人这么霸道,最好是有个刁蛮公主去整治他,每日将他的丞相府弄得鸡飞狗跳。冉竹暗自腹诽着。

突闻内侍高声唱诺:“护国将军夫人到!”

冉竹心中一喜,抬眸看去,只见容诗涵着一袭宫缎素雪绢裙,发髻上仅插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简洁,却显得十分优雅,眼角处淡淡的皱纹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为她增添了成熟的风韵。

她在宫女的安排下就坐,位置就在冉竹的斜对面。

“皇上驾到!太后,皇后驾到!”一声悠长的唱和又响起。众人连忙跪地行礼。

“众卿家免礼平身,今日太后寿宴,君臣同乐,不必拘礼。”皇帝面带微笑地道。众人起身,谢恩落座。

正值壮年的皇帝坐在左上方的席位上,身上金丝绣制的龙袍给他更增添了几分威严。太后和皇后分别在皇帝左右两侧的紫檀贵妃榻上。一名十六,七岁的壮实少年站立在皇帝身侧。

冉竹微微一怔,那少年竟是在玄玉峰时被村民称为龙王,手腕上有个口字形胎记的少年。突地忆起偷听到的太子和国舅的对话,难道他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皇上才认回来的流落民间的皇子?

皇帝道:“今日除了为太后庆贺寿辰外,还要向众卿家宣布两件事。”皇帝拉过了身边少年的手,道:“他是朕流落在民间的皇儿,年纪排名第二,赐名南宫义,幸得有骆爱卿与凤爱卿的相助才将其找回。皇儿流落在外十七载,吃了不少苦头,为了补偿他,特赐乾州为其封地,恐其暂无经验,就先由凤爱卿助其管理。日后封地大小事宜,都直接交由凤爱卿助义儿完成。”

南宫义恭身道:“谢父皇!”

凤辰逸微微一笑,道:“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的福分。”

乾州紧临封城,是军事要地,地势易守难攻,皇上将这么重要的地方这样轻易地交给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而凤辰逸是文臣,竟让一个文臣去协助其管理?这岂不是让他连兵权一起接下么?席间是一片哗然。

太子南宫浩面色大变,抬头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国舅凌啸天。

“皇上,这……不妥吧!……”皇后轻声道。

皇帝面色一沉,道:“后宫不得参政,皇后莫非忘了。”皇后面色微白,低眸不敢再多言。

凌啸天则是对太子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多说。

吏部尚书张大人壮着胆子道:“皇上,二皇子流落民间十七载,现得以回到皇上身边,可喜可贺。只是既已流落在外如此长的时间,二皇子又是如何确定自己的身份?还有……”

张大人偷偷看了一眼皇帝,见他并未发怒,又继续说道:“凤丞相是文臣,我朝历代还从未有过让文臣管军事要地的先例,让他铺助二皇子管理乾州,恐众人不服。”

皇帝目光犀利,面色微冷,道:“张爱卿的意思是,朕连自己的儿子都会认错?”

张大人慌忙道:“臣惶恐……臣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摆了摆手,沉声道:“想必众卿家也都知道前段日子封城附近出现的异象:木羊村的佛像在地上滴血形成的龙形是个缺了口的宫字,明隐村落下的殒石组合起来是我皇家姓氏南宫两字,宫字同样少了一个口字。而我二皇儿手上便有个口子形胎记。经国师夜观天相,有龙裔流落玄玉峰,而他身上的玉鐲确由朕送出。二皇儿在民间所做好事也不用朕一一列举了吧?如此,可还有谁对二皇儿身份有所怀疑?"

闻言,席间再无人敢提出异意,都齐呼“恭喜皇上找回二皇子!”

皇上接着道:“至于凤丞相,他的武功朕是见识过的。他虽为文臣,可他的武功比在场的武将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任丞相这一年多,对我朝所提建议,哪条不是对朝廷与百姓有利的!由他辅佐二皇儿,朕放心。”

事已至此,自是无人再敢反对,众人也只得大呼:“皇上英明。”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第二件事便是……”皇帝顿了顿,疼爱地看了一眼南宫清妍,道:“二公主,嗯,妍儿比义儿小一岁,日后应改为三公主,正是二八年华,也该招附马了,各位爱卿可以自荐也可推荐一下谁能做公主的附马?妍儿,今日在座的不少是未婚的大臣,你也可自己观察,若有中意的,待会再告诉父皇。”

席间又是一片哗然,有人欢喜,有人忧,做附马确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娶个公主回家,可是打不得,骂不得,也惹不起,得象祖宗一样供着。一想到这,许多人便望而生畏。说不定在朝中势力便如日中天。

南宫清妍微微点了点头,含羞带笑地又看向凤辰逸。

接下来,便是众人给太后献寿礼,各大臣以及众嫔妃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讨老太太欢心。

宫廷宴席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表面一片平和,其乐融融。

“太后,振国将军夫人可是第一次来参加宫宴呢,早就听闻夫人曾是封城第一才女,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夫人果然是风姿绰越呢!”一个娇软的声音响起,冉竹抬眸望去,只见一个淡黄宫装美妇含笑着看向容诗涵,正是当年想嫁给爹爹的贤妃。

"妹妹还有所不知吧,上官将军与夫人便是在元宵佳节上相遇,被夫人一曲《梅花三弄》吸引,两人最终百年好合,朝中哪位大臣不是姬妾成群,唯独振国将军夫妇伉俪情深,府中连一个侍妾也没有。”皇后道。

太后道:“哀家倒是在许多年前见过将军夫人。”说着,微笑着向容诗涵招了招手,慈爱地道:“将军夫人,走近些,让哀家看看你。”

容诗涵施施而立,缓缓走向太后,屈膝行礼,美丽的脸上带着淡若秋水的笑容:“臣妇见过太后。”

“瞧这模样,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上官将军带兵出征,儿女又不在身旁,留你一人在家,委屈你了。"太后扶起容诗涵微笑着道。

“将军保家护国,臣妇不委屈。"容诗涵轻声道。

“太后,皇后娘娘方才说将军夫人当年凭一首曲子便吸引了振国将军,今日不知臣妾是否可托太后您的福。有此殊荣,听到那首仙曲。"贤妃嘴角似笑非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