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宏离开没多久,冉竹便找了一个借口出了将军府,她是娘亲一手带大的,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娘亲必会生疑。她得回相府将惜言换回来。

直到进到丞相府,冉竹才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急步向凤辰逸住的院落走去。也不知道那只死狐狸怎样了,他极有可能便是爹爹所说的慕丞相之子。当年他一定误会爹爹了,她得让这个误会解开了。

惜言正坐在院子的石桌前翻看着一本书,身侧还放着一撂书。墨轩两手抱胸,站在一旁,低头看着她。

这两个冤家倒还真难得,竟能如此安静地相处。听见脚步声,惜言抬起了头,眼圈下面是淡淡的青色,显示昨夜没睡好,看见冉竹,她只轻轻说了一句:“小姐,你回来啦!”又继续低头翻书。

她手上拿的是医书吧!这丫头只有在学医时,才会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

“那家伙怎样了?”冉竹问道。

“还没死,没想到这相府里居然有那么多医书,我在找解毒之法,方才我已经配了一副药方,让府中丫头去抓药了,不过还不知道行不行。”

墨轩哼道:“你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拿相爷来试验,若他有个好歹,你也休想活着出相府。”

惜言闻言,“啪”地一声将书关上,往石凳上一站,双手叉腰道:“你以为你长得比本姑娘个大,就可以每次说话都那么拽么?”

冉竹摇了摇头,这两个人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啊!通过在相府中的观察,她发现墨轩为人并不象外表那般冷漠,其他的侍卫婢女需要他帮忙时,他都会尽他所能去帮忙,所以冉竹一点也不担心他真会伤害惜言。

不再理会他们,推开了门,室内寂静无声,若有似无地飘散着淡淡的香气,环顾四周,只见窗前的桌上不知何时放了一盆君子兰。

缓缓坐在床塌上,凝眉望着身上床塌上的凤辰逸,他脸色依旧苍白,双目紧闭。

她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他倏地睁开眼睛,握住了她的手腕,淡淡地道:“本相还没死!”

冉竹用力抽了抽手,却未动分毫,凤辰逸就是凤辰逸,毒还未解,力气竟也这般大。她讪讪笑道“相爷吉人天相,哪这么容易死。”

他没有说话,凝视她的目光由最初的清冷变为复杂。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一直被这么盯着,冉竹逐渐变得有些不自在。

刚想说话,凤辰逸却突然使力,将她压在了身下,下一瞬,他便向她吻了下去。冉竹似早有预料般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大煞风景地说了一句:“相府的床够用么?”

凤辰逸微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冉竹幽幽地道:“上次我睡在椅子上,相爷便让人将椅子换了,这次我睡在床榻上,若相府没有多余的床塌,相爷扔了这张床塌,今晚可就没有地方睡了。”

凤辰逸嘴角抽了抽,淡淡地道:“你管得可真多。”

“相爷,这药…………”温婉的声音传来,门被一双纤纤玉手推开,檀云端着药走了进来,眼前的情景让她微微一愣,随即淡定自如地将药碗放在桌上,轻声道:“这是按外面那位姑娘开的药方去抓的药。妾身不知道小白姑娘也在,冒然进来,还请相爷见谅。药搁在桌上了,妾身先行退下。”

冉竹只觉脸象被火烧一样红到了耳朵根,她慌忙起身推开他,扭头对檀云道:“夫人,你误会了…………”

凤辰逸却连头也未抬,便用力将她拽进怀里,淡淡地道:“嗯,以后未经我的允许,不准随意进来。”这句话分明是对檀云所说。

“妾身明白。”在转身刹那,冉竹清楚地看到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落寞。

每次见到她与别的女子同在凤辰逸身边时,她总是温柔娴静,也不争宠,还以为她只是被迫留在相府,对凤辰逸并没有丝毫感情,但现在看来,她并不是不爱,只是将那份爱深藏在了心中。爱上他这种男人,注定是要受伤害的,只有将爱隐藏,或许才不会那么痛苦吧。冉竹暗暗替檀云不值。

“相爷,我只是婢女,不是你的侍妾,还请相爷放开我。”冉竹低声提醒。

他放开了她,戏谑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婢女,还不快去将药端来。”

冉竹撇了撇嘴,将药端到床前递给他,他却并不伸手,只定定地望着她,她也瞪着他,敢情他是在等她喂他呀!

“我是主子,也是病人,你既是婢女,就该知道怎样做。”他淡淡地道,连他自己也未曾注意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相”

“奴婢以前不大侍候人,就怕笨手笨脚地惹相爷不高兴,相爷既是不介意,那就让奴婢给相爷喂药吧。”冉竹拿起勺子一口紧一口地将药喂进他嘴里,动作越来越快,可他竟是一脸享受的神色,一碗药很快便见了底,而嘴角却并不见一丝残留的药渍。

冉竹恨得牙痒痒的,怎么每次都整不到他。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

“小姐!”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走进来的是惜言,瞥了一眼已空的药碗,她大踏步走到床前,伸手搭在了凤辰逸的手腕上,良久,她的眉心越拧越紧。跟进来的墨轩忍不住问道:“相爷怎样?”

“他的毒已解。”惜言道,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不错啊,惜言,你的医术越来越好了。”冉竹笑赞道。

“这毒不是我解的。”

“啥?他方才吃的药不是按你开的药方去买的么?”

“我开的药方并不能一次便解了他体内的毒,他的毒被解应该是另有原因。”惜言拿起药碗闻了闻,疑惑地道:“这确实是我的药方里的药啊!可是我开的药没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凤辰逸凝眉看向墨轩,道:“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来路么?”

“那女人应该是冷月门杀手,她牙齿中所藏的毒药就是冷月门的杀手惯用来在任务失败时自尽所服。属下问过花月坊的蓝姑,她说后来轿夫回去说,来相府的途中,遇到三个醉汉捣乱,轿子曾有一小段时间并不在那两名轿夫的视线范围内,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人被换了。属下失职,竟未能查觉,让杀手有机可乘,请相爷责罚。”墨轩跪在了地上。

“本相不明白,她在进府前,你不是让人检查过她身上所有的物件么?怎么不知道她的发簪有毒?”凤辰逸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