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离开后回到自己家继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倒是很少找我。

我一心想过好这做人的一生,也懒得去关怀她。当时说的要关怀她的话就像灵感当年吐过的泡泡,很快就破灭了。

我一个人,晃晃悠悠的,也怪无聊的。有时候想着,作为一个人却没有人的感情,不能像一个人一样生老病死也着实无趣。

然后,想着想着,我十四岁那年,水镜隔着十万八千里,要长歌把我催回了他家。

“状元府?”我心里十分纳闷,怎么还是状元府?难不成我那人间的老爹今年又中了状元?却忘了水镜年纪不小了。

怀着满腹狐疑,我溜进了状元府。见了水镜,我才现身:“水镜,可是想我了?大老远的把我催回来?”

水镜见了我倒有些生疏,愣了许久才道:“你是若虚?”也是,与我而言,几年不过弹指,于他却是生命中挺漫长的一段了。

我说:“就是我。水镜,你长得我也快不认得你的皮囊了。”我认人靠灵识,他认我却要靠皮囊。

水镜这才踱过来,围着我绕了好几圈:“啧啧啧,这是我养大的闺女呦。”

我笑道:“虽则我是你养大的,你在我眼里也是个小娃娃。”水镜:“好吧。不跟你计较。此次把你大老远的叫回来呢,是有几件事要你分享。”

我坐在他刚刚坐的椅子上道:“是喜事。”水镜挨着我坐,眉目间果然掩不住喜色:“自然是喜事。这一呢,是我今年考得了一个状元。二呢,皇上为我赐婚了,赐的是小公主长乐。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实现我多年以来匡扶社稷的心愿了。”

我道:“恭喜恭喜!可喜可贺!按你们人间规矩,我是不是该送些礼物以表示我诚挚的祝贺呢?”水镜摆摆手:“哪里要你的虚礼。我不过是将你当做亲人,与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悦。”

我悠悠叹气:“我对你的喜悦感到十分的喜悦。然,我更对你把我当亲人一事感到感谢。须知,我已是数千万年未曾有过亲人了。”

水镜也悠悠叹气:“你的事,我也大体知道了。长歌告诉我的。你还不知道吧?长歌乃是当朝大公主,长乐的大姐姐,当年也是在终南山一个道长那里修行过的。”

我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身世这种东西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倒是这孩子聪明好学,深得我心。”

水镜道:“你还不知道,长歌如今万念俱空心如止水,一心跑到终南山里修行去了。连她早年的师父云中子如今也要尊着她。”

我笑道:“我晓得。她早晚是要做出大业绩来的。”水镜又道:“本来皇上对此事是一万个不满意,可后来长歌把你一搬,再有护佑子民的业绩,皇帝居然就默许她入山修行去了。你早年是不是和皇上有交情啊?按理说人间该没几个人晓得你买你的面子。”

我说:“早年确实和皇帝见过一两面,当时还狠狠教训了他。如今看来他倒是个明君,听了我的话。”

水镜叹气:“你就是个淡泊性子,不让人给你建庙立祠,歌功颂德。要是旁的神仙,早就名扬四海功盖八荒了。”

我呵呵笑道:“那是他们修行尚浅。再则,我已让长歌写了我的传记流传后世了。”

水镜轻轻的说:“小说家言,谁信啊?”我说:“信不信的不要紧,要紧的是人们能不能明白我的苦心。”水镜:“总会有的。譬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