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经是白天。像是一个地牢,唯一的出口被铁窗拦着,只是透过来的光并不是白色,而是带着些许红色,空气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这让陌白不自觉地皱紧眉头,他上下打量着四周,估摸着这应该是魔宗总坛的某个位置,他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不知何时身上的麻绳已被换成铁链,有些无奈的苦笑。并没有想到,元清的心思居然是如此细密。

他想了想,也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肚子又有些饿了,只能闭着眼尽量放空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哐当”一声。陌白睁眼看去,就看着元清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慢悠悠地走了下来。陌白问道了一股香味,只是这香味夹在血腥味里,诱惑力自是大打折扣。

等到了陌白跟前,如同丢垃圾一样,将手中东西一丢,果真是带的饭菜,只是那菜黑不溜秋,却并认不出原来的模样。这等放在外面,只怕难民都难以下咽的东西,就这么直直被丢在地上,沾了些灰尘,到也说不上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这些天宗内有些事情,你最好是老实一点,等我忙完这阵,你最好已经把那些招式理清了。如果,你胆敢骗我,应该知道后果。”

元清表情淡漠,冷冷地说道。

“好。”陌白应了下来。

他如此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倒是让元清微微愣神,有些不敢置信:“你说真的?”

陌白点头,“我想要我的小命。”

或许是陌白的突然变化,让元清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狐疑地绕着陌白走了几圈,又仔细检查了陌白身上的铁链,看到并无特殊情况,心里一松,满意地点头。

这才走到陌白面前,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你早这样,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是的。”陌白笑了笑,没有多说。

也许是真的最近事物繁忙,元清哼了声,急冲冲的走了。将牢门关上,又深深地看了陌白一眼,快步离去。

陌白闭着眼,想要去听元清的脚步,哪知元清出了地牢,就像是飞天了一般,脚步声凭空消失。这让陌白多少有些无奈,摊了摊手,睁开了眼。

第一眼便是看到地上那团勉强可以当作饭菜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倒胃,但他早已饥肠辘辘。伸手将饭盒拿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黑乎乎的东西剔除掉,选了些白饭,狼吞虎咽,只是这地牢之中,血味浓郁似乎还夹杂着某种特殊的香味。

吃完后,陌白将饭盒随意地放到一旁,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但也不能干坐着,什么事情都不做。细细想了想,他的脑海中却是灵光一闪,那把快如闪电的剑,甚至将他灵魂都抽离出去的剑忽然放大,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他下意识地将手往旁边一放,他的听轩,早已不在身侧,但他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境界。他的手中有剑,他一次又一次的拔剑。

漫漫烟火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次一次,如同机械一般,在这阴暗的地牢里,拔着他心头的那柄剑,不存凡尘,却在心间的神剑!

…………

一连几日,元清都是来放下东西就走。可能事情真的太多,又或者不想被他人发现,他每次来的时间都不固定,不过倒没有发现陌白的异样。

自从第一天入了那奇怪的境界后,陌白这些天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再次进入。只能每一次拔剑,拔剑,他只是拔剑,却没有挥剑。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还没有实物在。他每次都练得手脚发麻,拔剑的速度渐快,甚至有时候他隐约感觉都能与施瑶一样,瞬间突破音障。

可他并不敢,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手能承受得住突破音障瞬间所带来的巨大压力。而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些天陌白从未修行玄力,体内的玄力却在稳步上升,短短五日,连开两泉。陌白将这些都归功于尊圣的封印,因为封印里的玄力实在太过强大,那种淡漠的白色,也不知出自哪里!

这个问题陌白也曾思考过,尊圣的玄力是五彩,不是白色。他除了在魔宗弟子和广聿身上看见了黑色的力量(并不是玄力),就再未见过其它的力量,难道这白色是超脱于玄力之外的第三种特殊力量吗?可是没有人在他身旁,并不能给他答疑。

陌白有几次想模仿出白色的力量,毕竟他的体内还有两层白色的力量,只是每一次除了换来全身酸痛,再无丁点进展。被痛的麻木,陌白也只能放弃。

这一日,陌白如往常一样,再次拔剑。

脚步声突然响起,他连忙停住,装作假寐的样子。

元清往地牢里看了一眼,看着陌白在阴暗的角落似乎是睡了过去。他也没有生疑,打开牢门,缓步走下,随手将带来的饭菜丢到地上。

伸出腿踹了陌白一下,看到陌白缓缓睁眼,才道:“还有些时间,事情就要做完了,这几日给你吃好点,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就走。

陌白忽然开口:“你们忙的是什么?”

“不该你知道的,最好别问,免得引火烧身。”

“是血祭吧。”陌白并未在乎元清话里的威胁,挂着笑轻缓地说道。

元清霍然变色,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陌白,“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才猛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停住话锋,愣在当场。

而就在他出神的一小段时间,陌白已经缓缓站立起来,在他身后的铁链哐当作响,因为疼痛,他微微皱眉,却有浑不在意:“这里,”他如是说道,“血腥味太浓了,再加上那天楚沐言的话,我实在想不出除了血祭,你们为什么还要废这么大的功夫来做这件事情。”

元清不可思议地看着陌白,他没有想到魔宗藏的如此严密的事情,居然是被一个外人知道,在那一瞬,他怒火中烧,伸手掐住了陌白的脖子,“那就怪不得我了。”

牵动旧伤,陌白连续咳了几声,但他面色依旧平静:“怎么?我现在是在你的牢里,如果……”

“你!”元清用力,压得陌白几乎说不出话来。

陌白并不挣扎,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元清。这让元清有种错觉,陌白不是他猎物,他是陌白的猎物。那双平静眼眸之下,不知藏着怎样的心思。

元清居然被看得心底发麻,他松了手,面沉如水,“你是怎么知道血祭的?”

落在地上,陌白拍着胸口,重重地咳了几声,面色潮红,半响才回复过来。听到元清这个问题,他偏头看了元清一样,带着轻蔑的笑容:“血祭么?”

血祭么?鸿儒阁三万藏书包罗万象,魔宗的杀招又怎会没有记载?这种惨绝人寰、丧尽天良的祭祀,居然还有人会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