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伟大笑,“十三日前,在横阴城客栈,我府上蒋平答应过你,要安全护送阡羽到天海。这人居然敢对阡羽不利,自是与我慈王府做对,今日我便给你个交待。来人!”

泰印面色大变,双腿打颤跪倒在地:“饶命啊,小王爷。”

“饶命?我饶了你的命,天致府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可那明明是……”

温伟从侍卫手中抽出佩刀,割断了泰印脖子,酒楼之中一阵惊呼。温伟冷漠地扫视人群,随手将带血的佩刀递给侍卫,脸上挂着玩弄的笑意,对着陌白。

“我这样做,你满意吗?”

陌白微微皱眉,他感觉到阡羽的指甲仿佛要陷入自己肉中,有些痛。他只能低声安慰:“阡羽别怕,哥哥在这。”

陌白甚至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温伟,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温伟,“你本可以不杀他。”

“这么说,你是不满意了?”

温伟眉头一挑,他身后的侍卫赶紧递上方巾。用洁白的方巾微微擦了下手,便揉成一团砸了出去,被方巾砸到的侍女面色一白,双腿打颤,直直跪了下去,额头贴在地上,不敢说话。

侍卫又端来一张椅子,温伟坐在椅子上,长袍一掀,“你可以早说的,或许他不会死。”

陌白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用酒楼里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阡羽平安的到了天海,我欠你们天致府一个人情。”

话音刚落,也不再理会温伟,拉着阡羽走到一旁的空桌上坐了下来,楚岚很自然的跟了过来。椅子上的温伟脸上阴沉不定,半响后,终于是摆了摆手。大厅之中,众人面色一松,齐齐向他行礼。

一时间莺歌燕舞,酒客们该做什么的继续做什么。三人没等多久,几位半露酥胸的女子便端着酒菜迎了上来,她们脸上涂抹胭脂,身上带着一股惹人迷醉的芳香。将酒菜上桌,兴许是得了某些人的暗示,她们并没有向对其他客人一般笑盈盈坐到少年身边,而是恭敬的退开。

这到让陌白心底隐隐有些失落,少年人总是如此。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颇为担忧地看着阡羽,生怕这桌上的饭菜不和她的胃口。

楚岚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走到阡羽身边坐下,附在耳边不知与阡羽说了些什么,逗得阡羽掩嘴轻笑,又一一给阡羽介绍桌上餐食。突然之间,两人似乎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嘴里说着,但夹菜速度也不慢。陌白到成了这桌最孤单的一个。

但陌白并不在意,他也没有什么食欲,静静地坐在那里,撑着下巴,微笑着看着一脸欢乐的阡羽。在他心中,或许没有什么再能比阡羽重要。

不多时,酒楼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其中一个尖锐的声音怒气冲冲:“京城之中谁人不知我玉大小爷,你这狗奴才居然敢拦了本少爷的路。”

楼中老鸨急忙忙跑了过去,陪着笑意:“玉少爷大驾光临,这群狗奴才有眼不识……”她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极为惊讶地问道:“玉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怎能弄得这身……”

“妈妈,烦心的事就勿提了。你快让这群奴才让开,今日可是赵菀小姐出阁的日子,别耽搁了本少爷的大事。”

“是是是……”

楼里的人都回头去看,陌白自然也回过头。

却见那老鸨点头哈腰拥着一少年郎,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上穿着一件在天海贵族圈颇为流行的锦衣缎子,只是不知从哪里走来,衣衫上满是黑泥,虽隔了很远,但依稀还能问道一股淡淡的臭味,一头黑色的头发不知是天然的,还是请师傅理过,有些发卷,也粘上了不少黑泥。偏生那张脸却洗的极为干净,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挂着淡淡微笑的嘴,棱角分明的轮廓,正如那极好的翡翠,华贵俊朗。

玉轩入了楼,表情淡漠地在人群中扫过,又很快垂下头去,跟着老鸨往院后走去,想必是要去梳洗一番。

楚岚适时开口:“这人是蓝国公幼子玉轩,天海三大美男子之一,不知多少天海姑娘对他芳心暗许,可偏生他却喜欢出入青楼,气的蓝国公差点打断他双腿。哦,对了,今年他似乎也是入了应天院。听说是蓝国公想让他去军营里历练一番。”说这话的时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出声。

陌白不觉这有什么好笑,疑惑地看了楚岚一眼,又问:“赵婉是谁?”

楚岚有些古怪的看了陌白一眼,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再搭理陌白。虽然她心中知道陌白多半是真的不知玉轩话里的意思,但一个女孩子回答这问题,对她自幼所受的教育来说,显然是不能接受的。

邻桌的一人接过话茬:“陌少爷居然连赵婉是谁都不知道?为何会来这巫山楼?”

陌白看了眼楚岚,他心中亮堂,只能唐突过去,“在下只是觉得楼前人多,以为这家酒楼饭菜可口,却没想到……”

话音方落,明显感觉压在自己脚尖的鞋子移开了。

那人目光在三人身上游动,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要知道天海城中达官贵人,为了能在这巫山楼中一睹赵婉小姐芳容,早已将今日的座位炒得一座千金。却不想,眼前这三人仅凭一身圣院学子服便混了进来,却连赵婉是谁都不知道。

他调整了下心情,方才解释道:“这赵婉乃是原秦国公赵飞平的嫡孙女,后秦国公犯上作乱被帝君发现,一府上下三百余口尽皆问斩。兴是帝君心存不忍,却独独是放过了赵婉小姐。也不知这巫山楼主用了什么通天手段,把赵婉小姐买入楼中。据说这些年来,巫山楼主请京城名家教她诗词音律。赵婉小姐天资聪慧又生的俏丽,这些年艳名与才气早已传遍南阳。巫山楼主见时机成熟,早在数月前便通告各府赵婉小姐将在今日出阁。”

他说得很慢,语气里似有惋惜之意。偶尔偷瞄陌白几眼,似乎是想陌白脸上看出些什么。或许他心中明白,以自己的身家恐怕难以获得赵婉小姐的芳心。而眼前的圣院学子陌白,无疑会是今晚最闪亮的主角之一。

陌白有些疑惑:“出阁是什么意思?”

楚岚听了陌白的问题,连脖子都红了,只有阡羽一脸的好奇,“对啊,出阁是什么意思?而且我听你这样说,赵婉姐姐这么优秀,应该是好事,但你为什么一脸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