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刘漪君的心揪的越来越紧,军营里很平静,可是这平静的背后隐藏着多大的危机?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动静?南庭的人既没有来求救,也没有来攻打汉军,军医确实把纸条交给了挛鞮拓吗?难道中途被汉军的人发现了?

马上告诉自己,一定是纸条顺利的到了挛鞮拓的手里,所以他带着人马偷偷的跑了,嗯,一定是这样,等到明天早上醒来,段天翔会发现计划失败,带着军队回到大汉。

刚闭上眼睛想睡一觉。突然这令人窒息的安静被号角声划破,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喊:“北庭的军队来了。”

刘漪君一跃而起,外面已经异常的嘈杂,有马啸声,还有很多人跑动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兵器的撞击声,还有哀嚎声,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现在又应该怎么办?

门帘一下子被掀起,副将领走进来焦急地说道:“公主,北庭的军队来突袭,大将军带着人去应战,此地不宜久留,大将军有令,要属下保护公主的安全,请公主跟属下走吧。”

刘漪君终于稍微明白了一些状况,北庭的军队现在倒戈相向来攻打汉军,就是说肯定是挛鞮拓带着队伍逃了,北庭单于看扑了个空,以为是段天翔出卖了他,所以现在来攻打汉军,可是自己该逃吗?

今天自己这出戏虽然演的很好,可是现在南庭的军队突然撤退,段天翔肯定会怀疑是自己通风报信,现在派人来,莫不是要借着救自己的名义,实际上是要人看着自己,怕自己逃走吧?

“现在北庭的军队已经杀来了,我们还有地方可逃吗?”

“有一条小路可以逃出去,大将军会来和我们会合的。”

“芷蝶呢?”在这个时候,刘漪君最挂念的就是芷蝶,她跟着自己来战场冒险,自己不能扔下她一个人跑掉。

副将领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一个宫女根本是无足轻重的。“公主,我们先逃命,属下派其他人带芷蝶姑娘离开。”

“不,我不能扔下她一个人,我去找她。”

说完,刘漪君快步跑出帐篷,头也不回地向芷蝶的帐篷跑去,副将领在后面一边追一边焦急地喊道:“公主,现在这里太危险了,赶快跟属下一起逃命吧。”

刘漪君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芷蝶然后带芷蝶一起走,可是现在军营里已经乱成一片了,北庭的军队闯入汉营,两队人马混战在一起,时不时会有人惨叫着倒下。

这副情景好熟悉啊,猛然想起在忘川河里等待的时候,时不时会遇到群鬼混战,还会有胳膊或者腿飞到自己的面前,那个时候已经见怪不怪,但是现在不可以,因为现在自己只是个血肉之躯,会受伤会流血会死。

一边躲闪着一边小心地向芷蝶的帐篷移动,终于快要到了,还差几步,突然感觉后面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刘漪君大吃一惊,难道是被敌军发现了?回头看去,稍微送了一口气,是副将领。

“公主,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不能再耽搁了。”

她皱皱眉,甩开了他的手,大声说道:“我不会抛下和我情同姐妹的人,要走你先走。”

副将领着急的又要上前抓住她,她马上转过身跑起来,突然感觉身体腾空而起,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感觉自己被扔在了马上,说是扔,还是稳稳的坐在马上的,然后身体被紧紧环住,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坐稳了。”

她惊呼一声,随即马上淹没在马蹄声里,马已经开始飞奔,她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她已经听出来了,身后的人是挛鞮拓。他终于来了,冒着生命危险,只为带自己走。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刺激着她脆弱的耳膜,呐喊声,兵器的撞击声,哀嚎声,还有呼呼的风声,她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这一幕好熟悉,好像不止一次经历过。

想起来了,前世在狩猎场被行刺,褒明德带着自己逃命的时候,也是这样,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用他的身体为自己挡箭。

还有,前世和姬宫湦一起逃到骊山的时候,也是有敌军在后面追赶,姬宫湦舍命保护自己。

为什么不管是哪一世,都要经历同样的情形?为什么无论哪一个男人都是如此的爱自己,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身后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的转世?为什么他给自己的感觉如此的熟悉,却又难以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泪水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可怜好无助,她就连自己到底想找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对她不喝孟婆汤的惩罚?让她永远兜兜转转,就是分不清谁才是她要找的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确定后面没有追兵了,马才停下来,周围一片黑漆漆的,只能靠着月光依稀的看到周围的环境,似乎是跑到了一片荒野。

刘漪君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坐在马上,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心会跳的如此的快,是刚才一路逃命太紧张了吗?还是因为他在身后紧紧地抱着自己,所以不知所措?

他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地抱着她,任凭她无声地哭泣,这是他此生最爱的人啊,他怎么忍心让她为了自己如此受苦?不仅要为了救自己冒险来到战场,还要故意去摔伤。当他看到军医带回来的纸条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形容心里的震惊和愤怒,纸条上简单的写着几个字:“今夜敌军突袭,汉将暗中勾结。”

顿时他明白了一切,难怪南庭的军队起初胜券在握,汉军到达以后就开始节节败退,原来是自己的部署敌军已经全部知道了。

而她受伤,恐怕就是为了让南庭的军医去给她诊治,好通知自己危险吧?她竟然如此的自作主张,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竟然如此不要命,已经通知了自己北庭要突袭的事,还敢继续留在汉营,她是不怕死吗?还是认为段天翔傻到不会怀疑她?

他明白这是一个重创北庭军队和汉军的好机会,于是命令所有人偷偷埋伏起来,装成是军营里和平时毫无异样的样子,然后等到北庭的军队来了以后,狠狠地偷袭了他们。

北庭军队原是骁勇善战的,可是被这样偷袭,马上乱了阵脚,死伤不少,北庭单于见情况不妙,带着人马仓皇逃走。挛鞮拓料定北庭单于必定会认为是段天翔出卖了他,会恼羞成怒去攻打汉营,于是他带着军队等着,等到他们打的两败俱伤再出手,这样一来可以大败北庭军队,让他们赶快撤兵,二来可以挫挫段天翔的锐气,给他一个教训。

但是在南庭出手以前,一定要先把她救出来,否则很有可能被当成人质来威胁南庭退兵。还好,他找到了她,看到她被汉军的副将领强行要带走的时候,他的心痛的要滴血了,他的阏氏,他决定要保护一生的人,岂能受那样的委屈?

还好,现在她瘦弱的身子正在他的怀里,他真的好怕失去她,以后他再也不要和她分离了。

他轻声在她耳边开口,轻的像是梦话。“你终于回来了。”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顿时又倾泻而出,她回过头看着他刚毅的脸庞,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真的很想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刚才好险,如果他晚到一步,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她哽咽地说道:“我回来了,我……”

下一刻她的话语已经消失他的亲吻里,他毫不客气地侵略着她的唇瓣,用力地啃咬着,直到她痛的轻呼出声,他也没有减轻力道,不停地掠取着她的温柔,舌尖也长驱而入,和她的舌尖交缠在一起。

她只觉得似乎身体里的力气都要被他吸走了,软绵绵的要从马上掉下去,她紧紧地攀着他的脖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接受他的吻是对是错,她只知道此刻自己只想和他好好温存片刻,她真的好累好辛苦,好想有个人可以来保护自己疼爱自己。

一直到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他才离开她的唇,却依然离不开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刚才好险,他一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差点崩溃,可是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着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以后可以和她慢慢的温存。

“我现在要去带领军队继续追击北庭的军队,现在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回来。”

他的口气霸道而不容拒绝,她愣了,这么快又要分别,为什么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这一次他走了就再也无法和他相见?她不要再离开他半步了。

一下子紧紧抱住他的腰,头贴在他的胸前,第一次任性地说道:“我不要你走,陪着我,我害怕。”

他的身体轻轻的震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声,有些戏谑地说道:“和你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你还是第一次这样跟我撒娇,是爱上我了吗?”

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这样的问题要她如何回答?难道要她亲口说她爱他吗?

见她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他已经明白了一切,他把她从怀里拉起来,快速地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柔声说道:“我不会有事的,放心,我一定会回来,乖乖的等着我。”

她明白,作为单于,保住社稷是最重要的,她不可以再像前世那般自私,利用男人对自己的感情,任性地占用君王,今生,她一定要改写自己的命运,她要让他一直做一个好君王。

挛鞮拓带着她到了南庭军队暂时的落脚处,这里已经支起了一些帐篷,也有一些士兵在守卫,暂时应该是没有任何危险的,令她意外的是,芷蝶已经来了这里,两个人见了面高兴地搂在了一起。

她明白,这又是挛鞮拓为了她,特地把芷蝶也救了出来,他总是那样明白自己的心,还总是努力让自己高兴,她感激地看了看骑在马上的他,他只是微微一笑,扬起马鞭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