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入冬了,自从赵惠兰出事以后,感觉日子过得好快,宫里异常的平静,似乎上上下下都被一股无形的恐怖所覆盖。虽然说赵惠兰是失足落水,可是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池塘?想必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糟此毒手吧?

人人都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在这后宫里,哪天得罪了什么人根本不知道,能做的只有尽量小心保护自己,不说不该说的事,也不做不该做的事。

褒明德在赵惠兰死后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宫里,据说是为了平复丧妻之痛,需要修养一段日子,大家对褒明德的讨论不绝于耳,起初是都恨不得攀上他,现在宫女们都不敢离他太近,生怕会遭遇不测。

褒明德休息了一段时间以后又来宫里了,只是看起来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曾经意气风发,气宇轩昂的他不见了,他成了一个整天眉头紧锁,不苟言笑的人。

褒姒几次在路上遇到他,也不再多和他说话,只是看一眼就走,现在的他是一个受伤很深的男人,大概恢复需要时间吧,她也不去打扰他,只是她也开始和姜秀娥疏远了,赵惠兰的死,她可以断定是姜秀娥所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但是这个仇她一定要帮褒明德去报。

今年的雪下的特别的早,刚入冬就开始下着小雪,宫里的梅花也开始竞相开放,褒姒一个人去赏梅,一阵寒风吹过,褒姒冷的低下了头,下巴碰触到了柔软的毛皮围脖,这是姬宫湦上次打到白狐以后命人给她做的。

姬宫湦亲自给她戴上围脖,无限宠溺地说:“怕你冷所以给你做了这个围脖,以后戴着它的时候就像孤王在你身边一样。”

她叹了一口气,姬宫湦对她真的是很好,快要把她宠上了天,可是她为什么就是无法爱上他?她总是觉得在内心里似乎还有些排斥他,进宫已经几年了,为什么她的心意还是没有改变?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竟然是姬宫湦,他怎么会来这里?

“臣妾参见大王。”

她想行礼,却被疾步走上前的姬宫湦制止了,他抓住她冻的有些发红的手,放在嘴边哈着气,他的胡须扎的她的手痒痒的。

“这么冷的天还出来赏花,不怕冻坏了。”

“臣妾喜欢赏花,而且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臣妾想散散心,大王怎么也在这里?”

姬宫湦叹了口气,明白她心里还是放不下赵惠兰的事,“孤王去仪秀宫找你,宫女们说你来赏花了,于是就找来了。是发生了很多事,不过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孤王不想看到你如此的不开心,要不然过几天再举行一个宴会如何?”

褒姒摇摇头,这些宴会无非是欣赏歌舞,还有各种佳肴,可是这几年来,姬宫湦为了哄她开心不知道举行了多少次这样的宴会,早就腻了。

“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对了,母后这段日子感染了风寒,可还是总念叨着希望我们再生个孩子,伯服也三岁了,是不是该给他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褒姒心里被触动了一下,不是因为孩子的话题,而是姬宫湦提到了太后,这提醒了她,如果她可以拉拢太后,是不是对付起来姜秀娥更容易?

姬宫湦似乎根本不知道褒姒心里在想别的事,继续说道:“不管有什么事都告诉孤王,孤王一定会保护你。”

这又是爱的誓言吗?褒姒心里冷笑了一声,君王的爱真的来的好容易,当初他只是看自己跳了一支舞就一直宠幸自己,这真的是爱吗?恐怕只是迷恋吧?他到底了解自己多少?他除了得到了自己的人,对自己的心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根本不是爱。

褒姒回到仪秀宫以后就亲自做了一些糕点去看望太后,太后极为高兴,尝了一口糕点就赞不绝口。

褒姒趁机慰问了一下太后的身体,嘱咐太后多保重,太后咳嗽了两下,看着褒姒叹了一口气,“难得褒夫人如此用心,本宫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褒姒急忙说道:“太后只是感染了风寒,何出此言,太后一定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欣慰地笑了一下,“你这张嘴真会说话,对了,伯服最近如何,本宫也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伯服现在会说很多话了,还会数数了。”

“你平时很少来这里,以后多带伯服来看看本宫,太子也长大了,不爱和本宫一起玩了,现在来的越来越少,本宫一个人实在是闷得慌。”

褒姒心里大喜,“好,以后臣妾会时常带伯服来看望太后。”

接下来的日子里,褒姒隔三岔五的就带着伯服去向太后请安,伯服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太后对他也是喜欢的很,每次都会给伯服很多好吃的,陪伯服玩。

今年的除夕宫里很冷清,似乎没有任何的生气。和往年一样,嫔妃们一起看戏,赏灯,赏完灯以后,褒姒带着伯服一起坐着轿子回仪秀宫。

不禁想起了两年前在回宫的路上和褒明德偶遇,时间过得好快,两年时间竟然就如此弹指而过。她掀开轿帘,今年没有下雪,还会在回宫的路上遇到褒明德吗?应该是不会了吧?

回宫的一路上很平静,她不禁心里有些失落,果然还是没有遇到他,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还在四处巡视吗?

回到宫里,夏荷端来洗脚水给褒姒和伯服洗了脚,褒姒抱着伯服一起睡,这个孩子,越大反而越粘着母亲了,经常缠着褒姒要一起睡,有时候就连姬宫湦也要让位给伯服。

窗外的寒风吹的窗户不停的响,伯服紧紧的抱着褒姒,小声说道:母妃,伯服害怕。”

褒姒温柔地抚摸着伯服的脑袋,“不用怕,有母妃在,不会让伯服受一点伤害。”

只是心里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为什么一直觉得心神不宁,不会要出什么大事吧?这个宫里已经出了很多事了,希望从此以后平静一些。

同样觉得心神不宁的还有褒明德,这几天总觉得会有事,可是一切风平浪静,他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吧?

自从赵惠兰走了以后,这大半年来他的心里只想着好好把他们的孩子带大,这是他唯一能为赵惠兰做的了。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要查出杀害她的凶手为她报仇,她的性格他很了解,以她的细心,不可能那么大意掉进池塘。

究竟是谁做的呢?他怀疑过姜秀娥,可是想想又觉得姜秀娥不会如此的狠毒,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所以被报复?可是朝中官员众多,一时也想不出来会是谁,算了,这件事可以慢慢调查,相信那个加害赵惠兰的人肯定还会有所行动。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寒风冷到了人的骨子里,这天褒明德和往常一样教完太子武艺,打算马上告辞,姜秀娥留住了他,说最近进贡了一些上等的龙井,想让褒明德也品尝一下。

褒明德不好拒绝,心想这也是姜秀娥的一片美意,于是坐了下来和姜秀娥一起品茶。

幽兰泡好了茶端了上来,褒明德正要接过茶杯,幽兰手里一滑,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茶杯落在了褒明德的腿上,然后滚落到地上摔碎了,滚烫的茶水也泼了褒明德一身。

褒明德急忙站起身拂着身上的茶水,幽兰连声说道:“褒宗伯,没事吧?奴婢笨手笨脚的,奴婢给您擦。”

姜秀娥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走上前就扇了幽兰一个巴掌,嘴里狠狠地骂道:“你这个没用的奴才,端茶都端不好,要你何用?”

幽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都要流出来,“王后赎罪,奴婢笨手笨脚的,奴婢知错了,求王后赎罪。”

姜秀娥冷哼了一声,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你摔坏了茶杯,还泼了褒宗伯一身的茶水,今天不能轻饶了你,来人,把这个丫头拉下去,杖责四十。”

幽兰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地磕头,“王后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其他的宫女们也吓得一身冷汗,谁都知道被杖责四十会有什么后果,轻则重伤,至少要修养很长时间才能恢复,重则丧命,王后这是不打算给幽兰活路了吗?

姜秀娥冷冷的声音传来,“给本宫拖出去,行刑,本宫不想再看到这个丫头。”

两名太监上前拉起正在磕头的幽兰,一个夹着她的一支胳膊,像夹小鸡一样把她拉了出去,幽兰悲戚的哭喊声划破了阴沉的天,可是没有人敢去救她,人人都想自保。

褒明德实在是不忍心,向姜秀娥求情,“王后,那名宫女只是失手,多加管教便是,不需要动用如此重的刑法。”

姜秀娥看向他,眼神柔和了一些,声音却还是威严无比的。“褒宗伯有所不知,这个丫头已经不是第一次笨手笨脚做错事了,长乐宫岂是一般之地,允许奴才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今天本宫一定要严惩不怠,以儆效尤。”

说完,姜秀娥命人把地上的茶杯碎片收拾好,又命人拿来一个新的茶杯。“褒宗伯,被这丫头一闹,茶都快凉了,赶紧品茶吧。”

褒明德实在是没有心情继续品茶了,他推辞道:“臣也该去巡视了,实在不能久留,请王后见谅。”

姜秀娥还想挽留,褒明德已经转身快步走出长乐宫,姜秀娥气的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了,宫女端上茶来给她,她一挥手就把茶杯打翻了,宫女的手立刻被茶水烫红了,她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挥手把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摔在了地上。

“王后息怒。”宫女们被吓坏了,没见过一向温婉的王后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些茶具可都是价值不菲啊,王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全部摔碎了,看来是被气坏了。

姜秀娥看着宫女们匆忙收拾碎片的样子,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幽兰如果杖刑完了还活着,就把她打进大牢,不准太医给她医治,本宫再也不想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