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课的时候马淑琴和褒明德竟然也来了,似乎是鲁夫子向马淑琴汇报了水依已经学会了两种舞蹈的事,所以马淑琴特地带着褒明德一起来观看水依的舞姿。

水依有些害羞,自己练习的还不是很熟练,怕夫人看了笑话,可是不敢违抗夫人的意思,于是有些紧张地跳了起来。果然因为紧张,发挥的不如平时好,有几次差点忘了舞步,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悠扬的萧声,和原有的乐曲交织在一起,竟然配合的天衣无缝,水依借着转身的机会看了周围,是褒明德在吹萧。

想必是褒明德看出来自己紧张,所以特地吹箫给自己打气吧?想到这里,水依不紧张了,配合着箫声的节奏跳着舞,手里的水袖不停的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整个人似乎也变得身轻如燕,最后在几个连续的转圈之后,舞蹈结束了,飘落下来的水袖轻轻地搭在水依的肩头。周围一片寂静,水依的心却跳的很厉害,自己到底跳的怎么样?夫人怎么看自己的舞?

终于有一个人打破了寂静,马淑琴赞不绝口地说:“姒儿果然是天资聪明,才三个月就可以把《人舞》跳的如此的出神入化,德儿的眼光真不错,没有挑错人。”

水依看了一眼褒明德,他正看着自己,眼里闪着赞赏的光彩,她急忙说:“夫人过奖了,都是夫子教的好,还有多亏公子刚才吹箫给姒儿助阵,所以才能发挥的比往常好。”

马淑琴微笑着说道:“婠儿跳舞的时候德儿就经常吹箫给婠儿伴奏,可是今日一见,德儿的萧和姒儿的舞真的是配合的太好了,德儿,要不然以后你们两个就一起练习吧,到了周王那里,你们一起给周王表演,一定会让周王高兴。”

水依正想推辞,褒明德开口道:“是,母亲,孩儿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姒妹第一次见到周王一定会紧张,有孩儿和姒妹一起,相信姒妹一定会跳的更好。”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褒明德因为要学习大舞,有自己的夫子,所以只是抽空和水依一起练习,有的时候水依也会去看褒明德练习大舞,赵惠兰也经常在一起看。褒明德累了的时候赵惠兰就会拿出手帕给褒明德擦汗,或者做一些糕点给褒明德,每当这个时候褒明德会招呼水依一起吃,水依自然是愿意的,赵惠兰的糕点做的非常的可口,比厨子做的还好吃。

有时候私底下会听夏荷给她讲一些褒明德和赵惠兰的事情,好像是褒家和赵家是世交,所以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两家大人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让两个人成亲。

成亲以后果然两个人的感情非常的好,几乎是形影不离,除了褒明德有公事要外出的时候,两个人基本上都在一起。不过奇怪的是,成亲三年了,赵惠兰一直没有给侯府添丁。夫人一直在催,不知道请大夫给赵惠兰诊断了多少次,汤汤水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了,可是赵惠兰的肚子就是一直没有动静。

眼看褒明德快二十了,夫人甚至开始劝褒明德赶紧纳个二房,可是褒明德根本没有纳妾的意思,也许是因为顾忌到赵惠兰的感受吧?水依不禁感慨,真没看出来,公子德原来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女人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夫君,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啊?

水依也在学习做糕点,起初去跟厨子们学,厨子们不敢教,怕夫人知道了小姐做这些粗活自己会被骂,可是禁不住水依的哀求,教了她一些糕点的做法。

这天水依正在厨房里练习做桂花糕,赵惠兰也进了厨房,看见水依在厨房里忙乎,意外地说道:“姒妹妹怎么在这里做些粗活?”

水依急忙向赵惠兰行了个礼解释道:“水依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糕点,很想学会了以后给父母做着吃,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看望父母。”

说完这句话眼圈都有点红了,来侯府四,五个月了,一次也没有回过家,真的好想父母,不知道母亲的病好了没有。好想回去看看父母,可是自己已经被侯府买下来了,还有回家的自由吗?

赵惠兰微笑着说道:“姒妹妹果然是一个孝顺之人,来了侯府还挂念着父母。既然这样,何不去试着求夫人让你回家看望父母?”

水依叹了口气说道:“姒儿已经是侯府的人了,夫人能允许姒儿回去看望父母吗?”

赵惠兰温和地说道:“想见父母,这都是人之常情,相信夫人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好好地说说,应该是可以的。姒妹妹现在不是正在学习做糕点吗?可以改天做一些拿去给夫人,然后再商量回家看望父母的事,相信这样夫人比较容易通融。”

水依高兴地笑了起来,“嫂嫂果然是冰雪聪明,这么简单的办法水依竟然没有想到,就这么办好了。对了嫂嫂,怎么你也来厨房?是要给公子做什么吃的吗?”

赵惠兰从袖子里拿出几包药,“相公这几天感染了点风寒,我来给他煎药。”

水依疑惑地问道:“这些事情下人去做就好了,何劳姐姐亲自动手?”

赵惠兰微笑着说道:“起初相公生病都是下人煎药的,可是有一次相公吃的药太苦,吃完了以后全吐了,于是我亲自去重新煎了一遍,加了些冰糖,甘草一起煎,这样相公吃了药以后就没有吐了。从那以后,每次相公生病我都要亲自煎药,我会先尝药,太苦的时候就加冰糖,直到觉得味道可以下咽了再给相公送去。”

水依心里暗暗地敬佩赵惠兰,果然是个贤惠的妻子,连这些小事都能这样体贴入微,难怪公子德那么喜欢她,就连纳妾都拒绝。

于是水依主动要求和赵惠兰一起煎药,两个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忙乎着,赵惠兰竟然忘了药,直到沸腾的药汁喷涌而出两个人才发现忘了关火了。水依情急之下也来不得拿抹布,直接用手去提药罐,顿时一阵刺痛从透过指尖传了过来,她惊叫一声松开了手,拿起手一看,几个指头被烫的红红的,还起了水泡。

赵惠兰急忙把药罐移开,然后看了看水依的手,心疼地说:“手都烫伤了,你马上回房去,我叫大夫给你看看。”

水依皱着眉点点头,刺痛不时地从指尖传来,回到房间,夏荷看到她手指受伤了很紧张地询问,知道原由以后,夏荷不无担心地说道:“小姐,你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现在手指受伤了,至少几天是没法学习琵琶了。”

水依的心一沉,是啊,现在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下子又要有几天不能练习琵琶,不知道公子德和夫人会不会怪罪自己。

说着话大夫来了,给水依仔细检查了手指,然后开了个药方让夏荷去抓药,不是什么大伤,只要拿膏药涂在红肿的地方,过几天就可以好了,但是这几天需要把手指拿纱布缠起来,也不能见水。

水依谢过了大夫,沮丧地撅起了嘴,这下好了,拿纱布把两只手的手指都包起来,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受伤了。夏荷拿回了药,一边给她擦药一边安慰她,“小姐,现在着急也没用,幸好只是手受伤了,还可以练习舞蹈。”

吃晚饭的时候,果然大家看到了水依的手都来询问是怎么回事,水依还没有来得及解释,赵惠兰先开口帮她解释了。“我去给相公煎药,正好碰到姒妹也在厨房学做糕点,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忘了药,发现的时候姒妹着急去挪走药罐,就被烫伤了。都怪我大意,忘了及时拿走药罐,要不然姒妹也不会受伤了。”

褒明德急忙关心地问道:“姒妹,没有大碍吧?”

水依红着脸摇摇头,褒姒明德这样关心地慰问自己,竟然心里有说不出的害羞,她轻声说:“没什么大事,大夫说只是一点皮外伤,擦了膏药,过几天就能好了。”

说完看向马淑琴,眼泪差点要掉下来。“夫人,只是这几天姒儿没有办法练习琵琶了,还望夫人赎罪。”

马淑琴叹了一口气,无限慈爱地说:“你这个傻孩子,几天不能练琵琶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要那么放在心上。说起来你还是为了德儿才受伤的,该让德儿好好道谢才是。”

听了这句话水依的脸更红了,褒婠似乎有些嫉妒大家都这么关心水依,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姒妹妹可真是会哄人开心,来了侯府才几个月,一家人就都喜欢你,还为大哥受伤,真是有心计。”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水依愣住了,马淑琴厉声训斥道:“婠儿,不准信口胡言,母亲看过很多人,姒儿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下次再乱说就用家法处置。”

褒婠显然被吓住了,马上闭上嘴不说话专心吃饭,一家人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水依才明白手指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连筷子都夹不住,努力了好几次,筷子总是从指缝间滑落下来,急得汗都快要流下来了。

夏荷发现了她的窘迫,走上前来端起碗说:“小姐,奴婢来喂您。”

水依想拒绝,可是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拒绝,只好由夏荷来喂,中间偷偷地偷看一下褒明德,发现他的目光正向自己这边看来,急忙把眼光挪开,怕他发现自己在看他。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傻,公子德也许只是不经意间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自己那么紧张干什么?是在意自己在公子德心目中的形象吗?

这顿饭吃的好漫长,因为是让人喂的,所以比平时花时间,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水依回到房间总算松了口气,可是接下来又是尴尬的事情,因为手指不能沾水,沐浴洗脸全需要夏荷代劳。虽然都是女孩子,可是真的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夏荷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很嫻熟地做完了一切。

准备好了被褥,夏荷正要退下,传来了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夏荷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褒明德的声音,“是我,姒妹的手受伤了,不放心来看看,如果已经睡下了我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