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诸侯国疆域不存在秋冬落叶一说,一年四季,树叶都死死的挂在树枝上,如同在树枝上生根了一般。

夜晚的山风尽管吹卷不断,可不太强劲的山风却根本就没办法将树叶从树枝上扯下,树叶沙沙作响,像是一个个倔强的孩子,不曾凋落。

然而靠近海边的山区,林中树叶却是凋落不断,绿色的树叶在风中飞舞,如同一只只绿蝴蝶,霎是好看。

海风吹卷过树林和着山风,风不仅更大,而且更加强烈。

那些充满了苍翠之意的树叶,一片片凋落,全都是强风在作怪。

强风之中,活跃着的除了一片片被撕扯下来的树叶,还有两个像是野兽一般,在密林中大大咧咧出没的人。

那两人一高一矮,身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适逢乱世,在深夜还敢出没于山林中的人,不是艺高人胆大,那么就一定是在找死。

只不过听风声中断断续续传过来的声音,那两人显然是前者。

“白头发,休息一下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身形较矮的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肯迈步。

天刚黑,他们就开始出发,往他们打听到的一处山匪聚集之地而去,走到了现在,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的疾行,还是在地形复杂的丛林之中,就算他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被叫做白头发的那人见状显然有些无奈,他停下步子,回望瘫软在地上的那名少年,摇了摇头。

视线扫了一眼四周,找了一棵还算粗壮的树干倚靠了上去。

少年说是休息,嘴上却并没有停。

他望着那个白头发,口中叽叽喳喳,“白头发,你说等我们今天晚上将好不容易打听到的那波山匪杀死,以彩贝村为中心方圆百里区域,还有盗匪敢继续停留吗?他们恐怕早就已经被我们吓破了胆,就今天晚上我们的目标,他们若不是自恃隐藏的极深,恐怕也早就逃走了吧!”

少年如是说道,话语中有着一种与他年纪相符的得意。

白头发沉吟了一下,回答道:“应该没了吧,我想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不怕死的人,好人怕死,恶人比好人要更加怕死!”

他的视线放到了那个叫做青松的少年身上,有些弄不到那个叫青松的孩子心里的真实想法。

当日,他展现出了强大实力将马大当家那伙强盗击杀以后,就回到了青松家中,同昏迷中那一个月一样,在青松家中暂时的住了下来。

他失去了记忆,根本就不知道何去何从。

住到了青松家中以后,每天的工作便是发发呆,睡睡觉,百无聊奈。

青松家里,除了青松会经常缠着他,青松的娘亲江柔不知道为何,对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着。

女子心思,难以琢磨。

更何况那个女子还是他救命恩人的娘亲,那就更不好琢磨了。

他也就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犟马由缰,任其发展,心里莫名其妙就莫名其妙吧,又不会少一块肉。

就在这样闲适的日子中,某一天青松突然很认真的找上了他,然后他们就开始了一场行动。

在青松的要求下,他们两人要赶在除夕以前,将彩贝村方圆数百里区域中的盗匪全部赶出去,让包括彩贝村在内的其他村子过上一个安静的年。

本来,白头发是不愿意答应青松这个无理要求的,可是青松说出口的一句话,却是让白头发有些动容。

不管村里人曾经做过了什么,周边那些村子曾经又做过了什么,总归是贫苦大众,值得原谅,不能原谅的是那群趁着乱世欺压贫苦大众的强盗匪寇。

青松很诚实,在说出那句话以后,更是对他吐露了心声。

那个时候的青松身上笼罩着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悲哀,青松说他恨强盗匪寇,恨之入骨,他的爹爹就在数月前,才惨死在一群匪寇的手中。

他之所以对马金鸣那一行人完全不留情面,不是因为马金鸣对他和他娘做出的那些举动,更多的是因为他们全都是山匪强盗,因为白头发的缘故,那群强盗不会继续祸害他们,但狗改不了吃屎,他们一定还会祸害其他人。

“那就好,除夕很快就要到了,除夕以后是新年,这个新年,大家终于能够和往年一样不用提心吊胆。”青松脸上挂着的笑意很深,很真。

白头发望着青松,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一抹同样的笑。

他没了记忆,成了一个没有了过去的人,就没有了目标,没有了方向。

他所能够做的就是跟在青松身边,将那个还不错的孩子保护好,让那孩子脸上能够多出一些他展现出来的那般诚挚的笑容。

这些天来,他们昼伏夜出,隐藏着身份在黑夜中穿梭在各个有盗匪扎寨的山林,在青松的陪伴下,他手中不知道沾染上了多少盗匪的鲜血。

以至于,以彩贝村为中心方圆数百里疆域中的盗匪全都闻风丧胆,在接二连三有悍匪群体被他所击杀以后,大量的悍匪已经全部开始了撤离。

还没有撤离的匪盗们恐怕都和今晚他们要袭杀的目标一样,自恃隐藏极深,应该不会被传言中的杀匪二人组给找到。

杀匪二人组这个名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传开了,普通百姓闻之欢欣鼓舞,喝彩阵阵;而山匪强盗们闻之则闻风丧胆,咬牙切齿。

那群强盗山匪们还联手合击过杀匪二人组,可是合击失败,杀匪二人组的实力太过强大,所有联合在一起的悍匪全都被反杀。

在那以后,基本上就没有匪盗敢继续和杀匪二人组掰腕子了。

“白头发,走吧,干完今天这一票咱们也好收工,除夕将近,新年将至,这个新年没能和爹爹一起过,有白头发你陪着,其实也挺好的!”青松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望着白头发微微一笑,当先开始迈步。

白头发紧随其后,如同一尊守护神,亦步亦趋的跟着青松。

在他们所行方向的尽头,一群山匪正在吆五喝六的痛饮怒骂,骂杀匪二人组的杀匪暴行,骂那群逃离了的匪盗的胆小怕事。

他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放肆的玩弄着他们掳来的姑娘,画面十分荒唐。

殊不知,死神正借着夜幕的遮掩,悄无声息的到了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