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不少酒,身子开始发热,头脑也渐渐不那么明朗,摇摇晃晃起身道:“喝得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孟起亦醉意醺醺,道:“就走了?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孟起,这是宫里,你好歹是个男人,况且我又不是林姐姐!”她笑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小希扶了她走好长一段路,冰冷的夜空寒风刺骨,楚慕雅却是热得烦躁,将风衣解开一扔,道:“今天好热呀!”

小希慌忙捡起,道:“公主你刚刚喝醉了酒,可不能这样脱衣服,会受风寒的!”

话未说完,楚慕雅又解下一件外套,拎在手中翩然道:“风寒怕什么?我庄姝是天生火命,死于大火,又在大火中浴火重生,区区风寒怎敢来找我?”

小希只道她喝醉了酒说胡话,见她连站立都费事,还不停地脱衣服,顿时盯着四下来往的人群,战战兢兢道:“公主,不能再脱了!”

楚慕雅舌头打结傻呵呵地笑道:“不脱了,再脱就没了。小希,我跳舞给你看吧?”

小希抱着衣服苦着脸道:“这里冷得很,公主我们回去再跳吧!”

说话间,楚慕雅已经不顾左右,翩然起舞。拎起的外套被她扔得老远,单脚在地上旋转着,被风灌起的长裙如同榴花吐蕊,曳然生姿。周遭白影一片,分不清哪是哪,只是本就酒醉,加之转圈,头脑已经晕胀得厉害。

不过她平衡倒是极好,几十个圈转下来还能稳稳停住,仰面反俯,裙摆铺陈而开,如同一朵巨大火红的石榴花,在寒冬之际艳压群芳。

全身柔若无骨,在雪地中腾地而起,扬起雪花阵阵,像极了那年绽放的桃花花雨,带着迷离芬芳沁人心脾。她的舞挥洒自如,随性发挥,并无专业舞师指点,却能舞得惊为天人,连小希也是第一次见到,啧啧称奇:“公主的舞姿简直太美了,桃花仙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楚慕雅接过她手中大衣,跌撞着问道:“什么桃花仙子?”

小希道:“公主没听说吗?陛下在为太子之前爱上过一个女子,虽然没什么人见过她的容貌,不过听说她当年在桃花林一舞,那些远远看着的人便形容那女子,美若烟霞,粲如桃花,因此也被称为桃花仙子。公主方才一舞,简直就是还原了桃花仙子的桃花舞呢!”

晃晃悠悠地走着,不屑道:“什么桃花仙子,哪里有桃花?雪花倒是一大片!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何方神圣,是不是真有其人。”

冷不防踩了裙子,扑通一声摔在雪地里,脸朝下埋没于雪间,顿时一股透心凉袭来。楚慕雅头晕目眩,抱着还没穿好的风衣拢于雪地之中,瑟瑟道:“好冷。”

小希想将她扶起:“不能睡这里啊公主,快起来吧,会着凉的!”

楚慕雅只是不耐,声音从雪地里模糊地发出:“别烦我,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就自己起来了。”

小希无奈,见高僖独自过来,刚要开口,却被他制止,只听楚慕雅嘟囔道:“如此冰天雪地,要是我冻死在这,他会不会都不知道,还和那些女人寻欢作乐呢?我真傻,那天我是疯了才会说那些话吗?把他推到其他女人身边,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以你就躺在地上耍赖吗?”高僖幽幽道。

楚慕雅闭着眼睛,摊开手脚回道:“就耍赖了,我走不动了。”

高僖无奈摇头,将玄色大氅脱下,盖在她身上,再连人带衣从雪地里跟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抱在怀中。楚慕雅只觉身子晃了两晃,便情不自禁搂住了眼前人的脖子,并在他怀中睡得安详。

暖意,喘息,坚实的胸膛,羊脂玉般的肌肤……朦胧地看着不那么真实的画面,似一幅美景,美得她移不开眼。

颤抖着抱住那个身体,炙热的唇落在他身上,密密麻麻。

她沉迷于这样的梦,春色在满殿荡漾而开,紫檀木桌上的白梅开得极好。

不知过了多久,吃力睁开微醺的眼睛,朦胧纱帐之外,却是一个男子穿衣的身影。再看地上一地的狼藉,他的衣服、自己的衣服全部纠缠在一起,一派不忍直视。顿时心虚地拉上被子,这不看不打紧,一看,被子里更是一片狼藉。

掐指一算,我去,昨晚失身了?

不过这事不必掐指也分明得很,这暧昧的床单早已解释了一切,之所以掐指一算,是因为还抱有最后一丝侥幸的幻想。

然而这个男人满足的样子早已把她最后一丝侥幸毁灭,临走前,他还不忘把她手放被子里去,顺便在她脸上及身上揩了一把油。

刚一走,锦宸殿便随着她尖锐的叫声抖上了几抖:“小希!你给我过来!”

许久,小希才揉了揉被震坏的耳朵惶惑地进来,还有些在刚刚的抖动中没有回过神,满眼无辜地看着她:“公主有何吩咐?”

她怒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陛下会留在这里?”

小希惶惶道:“不是您要留的吗?”

“什么?”

小希战战兢兢地解释:“是公主,您摔在雪地里不愿起来,陛下把您抱起来然后送回宫里……”

“然后他就趁我醉酒把我……”她握紧拳头,气得咬牙切齿,“亏他生得道貌岸然,想不到竟然衣冠楚楚的禽兽!”

小希有些错愕,须臾十分冷静地解释道:“不是,那个……公主您误会了,是您拉着陛下不放,不让他走的,要说此事上必须有个禽兽的话,那个人也定然不是陛下,而是……”

楚慕雅霍然一个眼神瞪了过来,小希已经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她看着自己玉色肌肤上的点点泛红,忿满道:“都这样了,还不是禽兽,我一向谨守礼法,怎么可能是那样放荡的女人?”

小希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公主有所不知,陛下身上的比您还多……”

她吓得身上一紧:“你说的是真的?”

小希如猫一般的眼神无辜地看着她,十分正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