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芣苢大哭:“母后!”

秦皇后怒道:“此事僖儿并无过错,你自己回去之后好好反省,若还是觉得委屈,本宫便和僖儿一样,遂了你的心愿,将你发还至沈家,也还了你以后的清静!”

沈芣苢大惊,匍匐着去扯她的裤腿:“母后,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还不出去!”

沈芣苢伸出的手停顿于半空,见秦皇后一脸怒容,不敢再说话,战战兢兢地退下。秦皇后已经气得咳嗽不止,将桌上的水果一扫而去。阮姑姑替她抚了背,又递上茶水道:“娘娘息怒,沈小姐太不懂事,竟说出这样的话惹娘娘生气!”

秦皇后脸色咳嗽得通红,犹不解气,道:“沈芣苢这丫头,要不是本宫看着廷尉府沈岸对太子忠心的份上,这太子侧妃的身份哪里轮得到她?竟然还瞧不上侧妃的名分,和一个扫地的丫头争风!”

阮瑞云一边安慰,一边问道:“沈小姐说的那个楚慕雅,是不是就是那个楚国来的,长得有点像庄姝的温宪公主?”

秦皇后心烦道:“可不就是那个贱人!”

阮瑞云讶然道:“此事太子殿下也是,那楚妃虽然落魄至此,到底是陛下的妃子,若是被卫夫人那边发现了,那还了得!”

秦皇后亦怒:“僖儿最近确实有些糊涂,兵部尚书朱乾之子翻供一案,摆明了是有心人构陷,以他以往的敏锐,早该察觉,竟在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之后才醒悟,如今被困太子府,失了恩宠不说,还不得参与朝政,为此他也没有别的动作,还有心思在府中和那贱人鬼混,真是气死本宫也!”

阮瑞云安慰道:“娘娘息怒,小心自个儿的身子。其实娘娘想想看,既然有人要构陷太子,肯定不只朱乾这一张牌,定然还有下文,怎甘心只将太子禁足便了事?但事情过了这么久,太子没有任何动作,竟也相安无事了这么久,想必没有对策便是太子的对策吧!”

秦皇后纵横朝堂多年,自有她经营权利的方法,却一直不知道高僖的打算。听得这话稍稍释然:“这个僖儿也是,后宫虽然不可干政,但本宫毕竟是皇后,若是他有何难处,提前知会本宫,本宫自然有办法替他分忧。可是他宁可什么事都一力承担,也不让本宫帮忙。”说着叹了一叹,“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即便抚养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与本宫生疏的。”

阮瑞云劝慰道:“娘娘别这么说,太子不愿意把娘娘牵扯进来,依奴婢看,恰恰正是因为太过在乎您的缘故。虽然以娘娘的睿智,完全可以帮太子应付后宫这些风波,但是也或多或少会引起陛下的不满。他这么做,反而让娘娘置身事外,这样陛下岂不是更信任娘娘了?”

秦皇后心里舒服了一些,叹道:“话虽如此,但是自从庄姝死了之后,僖儿对本宫就存了许多怨言,我们母子之间生分了许多,就连本宫说的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你看高仂和卫夫人母子多融洽,有时候本宫看着真是羡慕不已。”

阮瑞云不以为然:“卫夫人母子虽然融洽,但长庆王对卫夫人惟命是从,唯唯诺诺,被卫夫人调教得哪里有半点男子汉气概?娘娘或许不曾注意到,但奴婢却每每看得真切,几位皇子站在一起,长庆王在咱们太子殿下身边,那简直就是一个跟班的还不如呢!”

仔细想来,貌似有道理。秦皇后稍感欣慰,语气也和缓了些:“那倒也是,男儿家就不该像个娘们一样,没有主见,事事看别人脸色,这一点僖儿确实胜过高仂许多。”

阮瑞云笑着递上一杯茶水,安慰道:“岂止是胜过,那长庆王哪有资格和咱们太子殿下相提并论啊!”

秦皇后亦笑了笑,接过茶水抿了一口,道:“说得不错,那个高俨又太过绝情了些,就连他母妃去世,他得知消息后都只是从封地发了封悼文回来,说是军务繁忙抽不开身。相比之下,僖儿虽没有高仂那般勤勉,每日进宫向本宫请安,但是每逢节庆,他都是进宫最早的一个,而且从来不找任何理由推辞,就这一点,比那个高俨又强上许多。”

阮瑞云笑道:“娘娘说得极是,咱们太子可是在诸皇子之中最了不起的一个,十六岁封亲王,十八岁封太子,玉相仙姿,气冲霄汉,别说在我们齐国,就算是当初在楚国,那楚国太子宇文赫也是自惭形秽的,哪里及得上我们太子殿下的气势!”

秦皇后欣然点头,得意道:“那是自然,僖儿的太子之位是在战场上一点一点拼搏而来,来得并不容易,那楚国太子只知玩弄权术,等到宇文暄一旦驾崩,他哪里会是我僖儿的对手。”

阮瑞云笑得眉眼全开:“是了是了,太子殿下虽小节有亏,但总体而言还是最好的。更何况太子如今才二十,谁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不和父母顶上几句嘴,叛逆期嘛,这也是难免的,娘娘难道还为这点小事生太子殿下的气不成?”

一番开解,秦皇后彻底释然,叹道:“说得是啊,僖儿长大了,不可能一辈子在本宫的荫佑下,瑞云,还是你最懂本宫!”

阮瑞云憨厚笑道:“皇后娘娘只要不嫌弃奴婢年纪大了,有些啰嗦就行。说起来,奴婢也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他虽不善言辞,不苟言笑,但他本性纯良,又重情重义。想当年,那个庄姝不过是太子殿下情窦初开之时遇到的女子,难免印象深刻了些,所以找了个和她相似的楚妃,也是情有可原。娘娘别在为这些小事不愉快了。”

秦皇后叹息:“楚慕雅倒是不足为虑,一个绣花枕头而已,能有什么本事?本宫也不想再为难她。至于沈芣苢,若是这点醋意她都受不了,将来太子继承大统,后宫嫔妃更是多不胜数,更是有她好受的。本宫就算帮了她这一次,难不成将来还要次次维护她?所以由得她去吧,受得了是她的本事,受不了便也是她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