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个世界一定要与龙为敌呢?既然这样的世界,注定要让我们分开,那么,我为什么不毁灭它,然后重新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亲爱的,就让我们一起,毁灭这个世界,重塑我们的秩序吧!”

…………

海浪拍打着沙滩,被炮火炸的漆黑斑驳的沙滩也被洗刷一新。自从萨芬特拉一战,Little公会宣告解散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年……

“妈妈!”

“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叫我妈妈,我是灭世者!我不是你们的妈妈!”

她还是那一身鲜红的裙子,抹胸微垂,露出丰腴的胸脯,她坐在石桌前面,黑紫的黑龙宝玉放着微弱的光芒,借着这微弱的光芒,在一个深棕色的笔记本上写着一些什么东西,偶尔,她奋笔疾书,偶尔,她看着宝玉发呆,偶尔又抬着头,看着洞顶挂着的一个铁笼子,从笼子的一角,垂下一只惨白的人手。

“可是……”小女孩委屈地低下头,站在她的身旁,手里拉着另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女孩,“我和妹妹从小都和你在一起,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叫你妈妈。”

“我不是!我说了我不是!”她转过身,厉声喝道,“从今以后,无论什么人问起,都不要说我是你们的妈妈,也不要说你们是我的女儿!”

两个小女孩仍旧低着头,不说话。妹妹抓着姐姐的手,嘴里叼着另一只手,怯生生地看着姐姐。

她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女孩,心头不住地颤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转过来继续在本子上写着一些难以理解的文字。

“走吧,姐姐……”妹妹摇了摇姐姐的胳膊。姐姐仍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转过身,拉着妹妹走出山洞。

…………

昏黄的薄雾萦绕在海岛上,她们从小就生长在这里,双腿能走到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海边的沙滩了,沙滩的一角,摆着七八个古老的炮台,姐妹俩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最右边的一个在很久以前就被拆成了碎片,那一年,好奇的她们冒冒失失地触动了炮拴,炮弹的巨响把她们的魂都吓出了窍,她们瞪大惊恐的眼睛,看着一枚着火的炮弹划过半空,在沙滩上炸出一个乌黑的弹坑,而接下来,回过神来的两个姐妹兴奋的不得了,各自上了一座炮台,对着沙滩狂轰滥炸了一通。

当然,她们对于这炮台的好奇不会止于这种使用性的破坏——而是彻底拆解性的破坏,于是最右边的那个,成了她们机械学途的“启蒙书”,而这种拆解性的破坏力,被她的妹妹一直沿用到了重建后的神圣天堂。

海滩上除了炮台,还有一艘破败的帆船,船帆已经朽烂到只剩下一半,海水侵蚀的黑色与青苔的绿色斑驳着遍布船体,而这艘船的存在,勾起了姐姐的创造力,她和妹妹把所有的炮台都拆成零件,利用这些零件,姐姐造出了切割器,而切割器的动力,就来自船头的那几块动力石。不仅如此,当姐姐发现火炮的外壳的形状难以适应船体的表面时,她又将切割器改装成了焊熔器,将这些铁片熔成水,浇筑在船体上。

不知过了多少年,她们对这艘帆船的改造工作已经逐渐步入尾声,一艘铁甲舰基本成型了。妹妹正在凭借回忆,将剩余的零件重新拼在铁甲舰的炮台底座上。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姐妹吓得一哆嗦,妹妹手里的金属片掉在甲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们……”姐姐刚要说什么,只见朵朵抬起手,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两姐妹立刻被一个无形的力量掐着脖子提了起来,朝着朵朵飘了过来。

“跟我回洞里去!”她提携着两姐妹回到了山洞里。显然,她对于那艘铁甲舰非常恼火。

“我们错了,妈妈不要生气!”姐姐忙抓着朵朵的胳膊认错。

“再乱叫!再乱叫!”朵朵狠狠地照着姐姐的屁股打了两巴掌,“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妈妈,还叫!还叫!”

“不要打姐姐!”妹妹拉住朵朵的胳膊,“那些都是我自己弄的,姐姐只是在一旁看着,要打就打我吧!”

听了这话,朵朵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妹妹的身上。

“真的?”

姐姐见妈妈要误会妹妹,忙要拦住,这时候,她感觉到一只手狠狠地攥了自己一下,她用余光瞄了一眼,只见妹妹正抓着自己的手,想必是妹妹在想什么计划。于是,她看着妈妈的眼睛,点了点头。

“是的……”

没想到,妈妈脸色瞬间大变,从洞顶拽下一口铁笼,把妹妹关在了铁笼里。

“从此以后,你哪也不许去!”

妹妹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惊恐地蜷缩在笼子的角落里,而姐姐,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称为“妈妈”的人。

当朵朵转过身的时候,她看到的,不再是之前那个柔弱可怜的面孔了,那双大张着的眼睛里,虽然闪动着泪光,但是泪光如刺,眼神中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仇恨与憎恶。

“你……”朵朵有些心疼了,她抬起手,想要抚摸姐姐的头,但是被她狠狠地挡开了。

“不要碰我!”她大声哭喊着,“我再也不要叫你妈妈了,你这个坏人,你这个灭世者!”

说完,她擦着眼泪,转身跑出了山洞……

“白-H花……”朵朵咬住下嘴唇,忍住眼眶里烁动的泪珠,缓缓地,将伸出的手臂放下,洞顶的铁笼外,那只惨白的手,也悄悄收了回去。她没有转过身,而是跟着白-H花跑出去的脚步,走出了山洞,她望着渐渐黯淡下来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如果我失败了,希望我的名字能从你们的生命里消失,让你们做正常的孩子。”朵朵摇了摇头,回到洞里,拿起那深棕色的笔记本,大致翻了几页,然后抚摸了一下发光的黑龙宝玉。

“告诉我,距离黑龙突袭,还有多少年?”她抬起头,看着头顶的铁笼。

“朵朵……回头是岸……”传来一个虚弱的男声。

“说——”她把五指张成爪状,抓在宝玉上,狠狠地抠下去。

“呃啊!”笼子里传出一声痛苦的尖叫,“还……还……还有五年……”

“嗯——”她盘算了一下,“时间还够用。”

说完,朵朵又走出了山洞,伏在地上,背后生出两对羽翼,羽毛从领口袖口冒了出来,身体渐渐膨胀,最后变成了一条白龙,与大尾巴狼不同的是,她所变的白龙尾巴不那么大,眼睛也不是湛蓝的颜色,而是吸血鬼一般的鲜红。接着,她抖动翅膀,飞向了神圣天堂。

…………

“叮……当……叮……当……”

柏林手持火钳,钳住一片烧红的铁片,另一只手把铁锤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轻快的节奏展示着他娴熟的技艺。这时,一个黑影从正面盖了下来。

“你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修东西的?”柏林没有抬头,仍然敲打这手中的铁片,迸射出来的火星在这黑影之下更加闪闪发亮了。

“我只是来找你谈些事情。”她——朵朵——双臂别在胸前,倚靠在棚柱上,满脸傲慢地俯视铁匠的头顶。而铁匠并没有抬头看她的意思,只是把提起钳着铁片的手,把铁片反复看了一眼,然后放进旁边的水盆里。

“呲——”水面上立刻冒着气泡腾起一团清澈的蒸汽,接着,铁匠迅速把铁片抽了出来,放在铁砧上,仍旧高高举起铁锤,狠狠地砸下去,可以看出,力量比之前大了很多,铁片也不像之前那般红热了,但是从边缘的地方还有微微发红的意思。

“如果你想要买到好东西,那就找对人了!”柏林稍微歇了一下,说道,“可是我要提醒你一点,我们的亲戚全都长得很像!”

“可是叫做柏林的,只有你一个。”

听了这话,柏林头套下的面部肌肉悸动了一下。

“我没吞了你的装备吧?”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显然,铁匠所怀疑的事情,完全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我想要的,很简单。”她说,“锻造武器,任何一个铁匠都会,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铁匠都会强化装备,我需要的,就是这个。”

“如果你给足了手续和材料,我就会帮助你。”

“不……我想要的,是你手里的——”

“什么?”

“古代人的技术。”

“这……无可奉告!”

“哼!”她轻蔑地看着柏林,“你可知道,这个世界,毁灭,是它唯一的宿命,如果你执迷不悟的话,连你也将和这世界一同毁灭!”

“哼哼……”铁匠抡起锤子重重地砸在铁片上,然后不以为然地说,“我想……如果听了你的话,才会让这个世界走向毁灭吧?”

她听了柏林的话,先是一惊,紧接着又气愤了起来,而这气愤,很快被她压制了下去。

“我是在拯救这个世界!”

“拯救?”

“没错!”她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缓和的味道,“我想要以你的名字成立一个拯救这个世界的学者机构,就叫做‘柏林协会’,然后我将……”

“别说了!”柏林打断她的话,“我是不会答应的,如果你不甘心,那就杀了我吧!”

“你可想好了,我是在拯救这个世界!”她有些慌乱地强调道。

“没听出来。”柏林坐回自己的板凳上,把这已经冷却的铁片扔回熔炉里,然后重新夹起块新的,叮叮当当地敲了起来。

“好……”她压制住心头的怒火,恶狠狠地瞪着柏林,“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的身体周边逐渐泛起白光,而且白光不断吞噬着她的身体,最终,就像那年白龙消失在她面前一样,消失在铁匠柏林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