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天亮的时候,开心刚把车开上公路,听到的就是这样的惊叹声。

看到他的车开过来,连路边的交警都鼓起掌来。

只是一个晚上的功夫,海岸线上差不多五十多米全是郁郁葱葱的红树,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种视觉上的刺激比什么动人心魄的宣传都来得给力,虽然跟总面积有接近十公里的垃圾场相比,这点儿变化不算什么,可他们看到了一种可能,让这片天地换面貌的可能。

白朗不瞎,他也看到了,暗叹一声,他往自己的脸上重重地抹了一把,等手从脸上拿下来的时候,就连他亲儿子都忍不住惊叹了一下。

满脸的笑容,亲切至极,与刚才棺材板一样的表情截然相反,就好像今天他有大喜,生了龙凤胎,中了一千万彩票,有人白给他一栋别墅,还替他交了十年物业费外加水电全免……

带着这副尊容,白朗钻出自己的车,站到路中间,起劲儿的挥手,“哎……”

“我艹!”

开心只顾着享受众人的惊叹和掌声,差一点儿就把这货给忽略了,踩了刹车,探出头就想骂。

“开先生,开先生……”白朗乐呵呵地跑到近前,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还记得我不?我白朗!昨天开会的时候还见了呢,那时候光顾着听教育课了,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嘿嘿嘿……”

开先生?马的,这称呼——我喜欢!

我——开心巴叽一下嘴,把眼瞅着就要喷出来的脏话憋回去了,这真诚的劲儿,这谦虚的劲儿,想损他吧,还真张不开口。

“你昨天被训糊涂啦?”尽管这样,还是没好脾气,“跑路中间儿干嘛?要不是反应快你就被压车底下了!”

“就是被压死也是活该,”白朗往自己的胖脸上抽了两下,噼叭有声,完全不把一边的警察瞅西洋景一样看他,“我这是来请罪来啦,您一定得给我个面子,小风!你个兔崽子给我下车!”说着突然回头吼了一嗓子,把开心都吓的一激灵,马的你事先打个招呼好不?一惊一乍的!

白风万分不情愿地下车。

“给我滚过来!”白朗黑着脸,上前就给了白风一脚,“跪下道歉!”

这小子看来是从来没受过这个,一边是怕他爸,一边是周围看热闹的人,有的还把手机都掏出来了,打算拍摄。

“啪——”白朗狠狠抽了他一嘴巴,一点儿没留情,五个手指印一下子就留在他儿子青白的脸上,“叫你跪下!”

白风哭了,泪花在眼睛里滚动,从没有过的屈辱让他全身都哆嗦起来,看得开心都不忍心了,“行了行了,把路让开,我还有事儿呢。”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白朗“义愤填膺”地,“我一定要请您吃饭,作为赔罪,您一定得答应,不然我就不走了——”

说着就那么坐在路上了。

我去——开心郁闷了,马的这算哪一出儿啊?破瓷儿讹人是要钱,这货怎么还一定要往外搭钱咧?

头一回碰上这种事儿,开心有点儿犯蒙。

要不要问问干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开心掐死在萌芽状态了,从小到大他学会的是靠自己解决问题,多个干妈就啥事儿都问人家——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行行行,你赶紧起来吧,”开心眼看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觉得自己的脸都在发烧,可白朗一脸的理所当然,再加上一边的白风不知所措的样子,这场景——真是太尴尬了。

“哎,那您答应啦?”白朗乐呵呵地站起来,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指着自己的车,“那您可不能跑喽,一定要跟着我啊……”

说话间,他一招手,自己那辆劳斯莱斯已经开到了路中间。

看着那张近乎谄媚的脸消失在与他刚才身份完全不符的车里,再想想昨天他在开会时的样子,这几个人怎么都重合不到一起。

这就是大人物的形象吗?

“他有求于你,”小宝在开心边上说,“我不喜欢他,开心哥,把我放到水晶球里面吧。”

“好吧,”开心也想后悔来着,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不喜欢这个场合,就先进里面躲会儿。”

他跟小宝不一样,这样的人是他迟早要面对的,只会更多,不会更少,秦枫才碰一面,就被他作掉了,以后呢?他不能总这么干,接触的多了,他就可以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思考的,应对起来也就不会再出现不可调和的冲突。

不管什么时候,杀人都不是最佳选择。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大概是他这辈子都最难熬的日子了。

在一个堪比城堡的饭店,开心面对着大部分不认识叫个啥的菜,头一回没了胃口,他喜欢吃肉,喜欢那种熟悉的家常菜的味道,还喜欢小饭馆里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菜,可现在他看到的东西,闻到的味道,没一样是他熟悉的。

这还不算什么,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两匹大洋马,刺鼻的香水味比旧上的菜气味还要浓烈,尤其是当其中一位把自己丰满的胸脯往开心胳膊上蹭的时候,开心不淡定了。

“扑……”

他把一口可乐喷在那个高鼻梁蓝眼睛的女人的脸上,他敢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

“上厕所,去尿尿……”开心眼见着气氛不佳,赶紧使出尿遁。

总共35分钟,开心从“城堡”里逃出来,估摸了一下时间,略有些苦涩。

唉,一辈子的穷命,就是受不了这个,不过——还是现在的活法儿挺好。

开心哼着曲儿,朝停车场走去。

大嘴怪自己从停车位倒出来,跟狗迎主人一样来到近前,开心满意地拍拍它,“嗯,还是你好,走,差不多该回——”

话还没说完,他就只觉得耳后的恶风不善,头下意识一缩。

“唰——”

一把薄薄的短刀从头发茬上削过,免费为他剃了一回平头。

我擦咧?

开心想也不想朝后就蹬了一脚,结果一脚蹬空,他又马上顺时针旋了半圈,还没看清来人,刀子又当胸戳来。

右脚还没落地,几乎避无可避,开心瞪大眼睛,正好看到一张刀疤脸带着冷漠,手上的刀还差十公分就插在他胸口。

这是要命的节奏啊!

开心左手上握,“嘭”地抓住他拿刀的手腕,同时右脚朝后猛跨了一大步,站稳后就朝后拉。

刀疤脸持刀的手腕被住,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就在开心的右钩拳在半路上的时候,刀疤脸的刀突然从手上掉下来,没等开心反应过来,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接住刀在他刀臂上划了一刀。

“哎呀——”

开心吃痛,松开手,朝后接连退了好几步。

刀疤脸还没等趁势追击的时候,大嘴怪突然横插一杠子,猛地倒车。

“哐——”

刀疤脸被横着撞了一个跟头,爬起来狼狈地跑了。

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话,把能动手就不吵吵发挥到极致。

“马的咧!”开心恨恨地骂。

还好躲的快,左臂上只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可是不深,最多算蹭破点儿皮。

等开心跳上大嘴怪,开出停车场去追的时候,刀疤脸已经消失了,看来对这里街道的熟悉程度,他比开心强。

“谢啦!”开心拍拍方向盘,对大嘴怪表示感谢,要不是它及时撞了那货一下,他今天没准儿就悬了。

话说那小子的刀使的真好!开心又想起来在水晶球里使用格斗家2.0训练时候的样子,这个刀疤脸使刀的样子就颇有一点儿那个虚拟人物的风范,虽然只是一把小刀,可真堪称神出鬼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