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哪里受过这样的惊吓啊,忍着心口的疼痛爬起来把眼睛瞄向了苏夫人,一路跪爬过来抓住苏夫人的腿,乞求道,“苏夫人,您救救奴婢,奴婢也是按您的吩咐做的,您要救奴婢啊。” 

苏夫人一听,腿都没差点吓软,狠狠的补上一脚又将她踹倒在地,咬牙反驳道:“我何时吩咐你的,你这么对待十小姐,就该打死了事。” 

吴嬷嬷一听,慌眼了,“您不记得了,王姨娘去的时候,您说过的,贱婢生的贱种将来也只有当贱婢的命,并吩咐奴婢就呆在院子里看着她,不让她出去丢人现眼的啊,奴婢一直都有教她如何当好一个奴婢的本分。” 

叶老爷听了吴嬷嬷的话,气的手都攒紧了,叶于芯是他生的,何来贱种一说,怎么就丢人现眼了,叶于芯是叶府的十小姐,竟被当成了奴婢使唤! 

叶老爷气的当即就有种想要掐死苏夫人的冲动,苏夫人也心慌了,这句话她倒是记得,当初看着还在摇篮里的叶于芯,她确实说过这句话,可是这些年她虽然苛待她,可也没叫人将她当成奴婢使唤啊,她一个没了亲母亲的小庶女,她跟她置什么气,便驳道:“我何曾说过那话了,你个刁奴不但欺主你还污蔑主子,来人,给我拖下去活活打死。” 

叶老爷冷眼看着苏夫人,留仙院里也没人敢上来拖人。

叶昀倒能猜到一点,苏夫人虽然苛待欺压庶女,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这毁坏她当家主母名声的事,她还是不敢做的,只是将叶于芯关在梅苑不让她出来却是她吩咐的,要是没有那话在先,吴嬷嬷也不敢这么作践叶于芯,还有月例,她定是按着丫鬟的份例给的,所以吴嬷嬷就真当叶于芯是个使唤丫头了。 

叶昀还是就事论事的,但是该讨要的公道不能少了,当下便道:“吴嬷嬷这么多年在梅苑到底贪墨了多少银钱,老实交代,还有药库每月都会送不少药材去,你没给叶于芯吃,是不是都拿去卖了。” 

吴嬷嬷一听,张口驳斥道:“奴婢没贪墨,分配到梅苑的银子每月总共才三两,奴婢一两五钱银子,枚儿七钱银子,轮着十小姐总共也才八钱银子,奴婢上哪儿贪墨去。” 

叶昀哼声道:“没有贪墨,吴嬷嬷身上怎么穿的起这么好的布料,光一尺布就得两钱银子呢。” 

吴嬷嬷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叶老爷一拍桌子,喝道:“不说话,来人,给我掌嘴。” 

吴嬷嬷也算娇生惯养了几年了,多走几步也气喘的主,哪里受的了这般惊吓,不等掌嘴的婆子上前,当即便道:“王姨娘去的时候,留了不少的东西给十小姐,奴婢拿去做了贴补。” 

没贴补叶于芯,倒全贴补她了,若是王姨娘泉下有知能瞑目才怪,老祖宗气的在那儿直喘气,赵嬷嬷帮她顺气,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劝她比较好,只得在心里叹息,十小姐的月例才八钱银子,院子里也才一个小丫头,还不是伺候她的,是去伺候吴嬷嬷的,账册上明明记的不少银子,那银子全都去了哪儿? 

叶昀当即将负责管理月俸发放的管事嬷嬷喊了来,当口问道:“我记得每月拨给梅苑的银钱有十两之多,为何发到吴嬷嬷手里的只有三两银子,那七两去了哪儿。” 

叶昀将话才问出口,不少人心里就哼道,傻子都知道进了谁的口袋。 

管事嬷嬷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得偷偷将目光射向苏夫人求救,苏夫人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有那心思去搭理她啊,横竖她今天都逃不过去了。 

叶老爷见她半天不吱声,气的一拍桌子,“那七两银子去了哪里,是不是你贪墨了。” 

管事嬷嬷忙摇头,“不是奴婢,奴婢没有贪墨梅苑的银钱。”她的腰杆倒是挺得直直的,可就是不说银钱去了哪里。 

叶昀摇头,这些能做到管事嬷嬷的位置又是苏夫人的心腹,自然是个嘴紧的,看来今儿不下狠手是不行了,当下直接道:“每月贪墨七两,一年就八十四两,七年就该有三百三十六两了,嬷嬷当管事的也有不少年了,只要你将这些钱如数交还出来,今儿留你一条命,否则直接打死,你最好想清楚了,没了命可就什么都没了。” 

管事嬷嬷望着苏夫人,一咬牙,九小姐说的不错,没了命她还有什么啊,哪里还叶忌到她啊,“真不是奴婢,那钱全是苏夫人得了去,奴婢一个铜板也没有拿。” 

叶老爷一听不怒反而笑了,这就是口口声声保证将他的后院管理的妥妥当当的结发妻子,如今竟将他一个好好的女儿养成了乞丐模样,叶老爷转身对老祖宗跪下道:“母亲,儿子信错了人,这后院的事还请母亲找个妥当的人来打理。” 

苏夫人一听,慌神了,这是夺她掌家的权利啊,上回生病,老祖宗让叶昀帮着管理是权宜之计,如今出了这事,老爷不信她了,他一句话就将掌家的权利重新交给了老祖宗,并让她找个人帮她,那她在府里哪还有出头之日啊。 

老祖宗听了直拿眼去瞪叶老爷,她这儿子平日里在什么事上都精明,可一遇到后院的事,要么就是逃之夭夭,要么就是撒手托给她,当个甩手掌柜。

苏夫人毕竟还是叶府正经媳妇,她如今已经老了,这府里大小事还得靠苏夫人撑着,再者,这事甩给了她,叫她如何当起来,找个妾室行主母之权,传扬出去,叶府如何在京都立足,她这儿子简直就是缺根筋。 

叶老太爷眉头也锁了起来,眼睛直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叶于芯,叶于芯吓得直往叶昀怀里钻,老太爷这才敛起了神色,若有所思的看着叶昀,眉宇间布满了探究之色。 

苏夫人担惊受怕啊,屋里也没个帮她说话的人,少不得拉下脸面承认错误,抽泣着道,“媳妇有错,偌大个叶府交给媳妇一人打理,难免有疏忽纰漏的地方,一时戏言也被那些个奉承巴结的下人当了真,那银钱媳妇也没贪墨,全都给叶于芯留着的,她年纪小,又常年养在院子里,用不到那些银钱,媳妇想她亲母亲已经去了,将来她出嫁,叶府自然少不了她什么,可钱多一些,在婆家说话做事也可以硬气一点,没想到……“

“却被个下人误会了媳妇的心意,媳妇为叶府兢兢业业十几年,几位小姐穿的一点不差,如今却被个恶奴坏了媳妇的名声。” 

说着一脸的委屈样儿,竟还拿起了帕子擦眼睛,叶昀看的都咋舌,睁着眼睛说瞎话颠倒是非黑白这几个词估计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啊,脸皮要不要这么厚啊,长城跟苏夫人的脸皮一比都是浮云了。 

老祖宗一时也没想到自个儿的媳妇脑筋竟回转的这么快,一番话说的她不仅没有错反倒有功了,老祖宗气的没差点被咽过去,就听叶昀睁大了双眼睛,闪亮晶晶的道,

“原来夫人都是为了我们好,我就说嘛,夫人以前每月无缘无故苛下我月钱,原来都是夫人给我存着呢,我如今也有十六岁了,如今也有八百四十两银子啊,若是以前发到我们手里,如今怕也是早就用完了,叶昀在这里谢过夫人了。”

说着,对苏夫人满满的鞠了一躬,一脸的感激之情。 

苏夫人没差点被叶昀的一番话给噎死,老祖宗脸色倒是缓了两分,就连老太爷嘴角边都溢出来三分笑意,这个孙女果然聪慧机灵,知道苏夫人只是想破点财保住她的位置。

虽然苏夫人的当家主母的位置夺不了,但是该敲打的还得敲打,便道,“如今叶昀也议了亲了,你替她存着的银子也都可以交给她让她自己保管了,还有叶于芯的,也一并交出来,银钱留着固然好,可因此败坏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若是以后府里还出现这样的事,都去家庙反思半年吧。” 

老祖宗对着苏夫人,冷声冷语的说完一番话,又对着地上跪着的吴嬷嬷恼怒地道:“擅自揣测主子心意,败坏主子名声,如此欺主恶奴,拖出去杖毙,打够半个时辰,让所有人都去观刑,以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这就是她的下场。” 

那吴嬷嬷当即吓得面无血色,竟连求饶都不会了,两个粗壮的婆子过来拽着她就往外拖,不几分钟,外面就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叶昀厌恶的皱起了眉头,用手捂着叶于芯的耳朵。

迎面射来的苏夫人的寒刀眼,叶昀一脸无辜的朝她没心没肺的咧嘴一笑,想那么便宜就过关,不出点血怎么行,看你以后可还敢口无遮拦的说话。 

等到外面猪叫声渐渐歇住,老祖宗端着茶盏轻啜一口,吩咐道:“赵嬷嬷,待会儿随苏夫人去取了九小姐和十小姐的银子来,再吩咐针线坊给十小姐做几身衣裳,还有首饰等都挑好了送来,以后十小姐就在我院里养身子了,搁在瞧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被养成什么样子。” 

赵嬷嬷笑着点头应下,苏夫人没脸更没心情留下来了,想不到她从她们身上克扣的银钱,只一回就全都吐了出去,叶昀这个贱丫头以前当真小觑她了。